“多多啊？”萝卜阁下锲而不舍地追问。
  “唔，”西蒙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大概能买下麦麦屋当季的所有新品……吧？”
  萝卜眼睛一亮，“也可以给南瓜买最好的能量板喽？”
  西蒙笑眯眯地点头。
  “也可以给小叶子买新花盆喽？”
  西蒙再次笑眯眯地点头。
  “也可以给雪娃买营养液喽？”
  西蒙继续笑眯眯地点头。
  “小人鱼的平衡车、吉吉祥祥的猫爬架、熊猫晶晶的竹子房……还有秋秋和天天的新衣服——都可以买吗？”
  “都可以买。”西蒙还是比较肯定的。
  于是，萝卜阁下高兴地欢呼起来，一下子又恢复成了那个乍乍乎乎的小萝卜。
  慕秋抱着手臂倚在门边，偷听到了所有的对话。
  他没管萝卜阁下的人设崩塌，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西蒙，开玩笑似的问：“西蒙向导阁下（什么鬼），我很好奇——您和沃尔夫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霍曼·沃尔夫先生，是亲生的不？”
  “不是啊。”西蒙眨眨眼，非常干脆地说。
  慕秋翻了个白眼——信你才怪。
  西蒙晃晃脑袋，偷偷笑。
  ——
  旅途中伴随着轻松愉悦的嬉笑打闹，还有陆荀随时随地的督促。
  慕秋的精神一直处于放松状态。直到进入天龙星座边缘的小行星带。
  他们从帝都前往树人星球中间要穿过天龙星团的第二个小旋臂。
  第二旋臂侧面，有一条辐射和虫兽活动十分频繁的小行星带。
  树人星球就在第二旋臂的最外围。
  这次经过的时候，是联邦时间的深夜。
  慕秋遵照着24小时作息制度，像往常一样躺进了睡眠舱中，渐渐进入睡梦之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中，不远处传来滋滋啦啦的电子音，断断续续，惹人厌烦。
  慕秋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是他却没办法把自己唤醒。
  他努力想要醒过来，身体却沉重得像是遇上了鬼压床。
  鬼压床？
  不是吧！
  慕秋不由自主地产生不好的联想。
  就在这时，滋啦作响的电子音愈加清晰，终于有那么一瞬间，像是成功调到了正确的频段似的，传出“嘀——”的一声。
  “秋秋？”异常清晰的声音——是人的声音——是记忆中无比熟悉的一个人的声音。
  慕秋一下子就呆住了。
  他张开嘴巴，双唇颤抖，喉咙里却酸涩得很，怎么也发不出正常的语音。
  对方传来低沉的笑声，一如既往的温和可靠，“秋秋不用说话，即使说爸爸也听不到——不过，还是希望能听秋秋再叫一声‘爸爸’……
  “6018年12月24日，圣诞节的前一天——秋秋还记得这个古老的节日吗？以前你很喜欢过的——爸爸妈妈不在你身边，有没有人会送我们的秋秋礼物呢？
  “这是爸爸妈妈第七百八十次联系我们的宝贝秋秋——十五年了，秋秋已经长成二十五岁的大小伙了吧？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的日子，秋秋的生日都是和谁一起过呢？
  “今天，我和你妈妈商量好了，决定不再隐瞒你——爸爸妈妈现在的处境有些棘手，哦，放心，还可以应付，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争取早日和秋秋团聚……
  “秋秋，如果你能收到这条简讯，就说明爸爸妈妈过得不错，至少成功联系上我们的宝贝了，不是吗？
  “请一如既往认真乐观地生活下去，期待再次相见的那天——爸爸妈妈爱你！”
  慕秋紧紧闭着眼睛，怎么也不肯睁开。
  滚烫的泪水爬满脸颊，落到睡眠舱里，再有新的泪水涌出来，白皙的脸上一片咸涩的湿意。
  一只大手无比珍视地为他一一拂去。
  楚擎天没有叫他，他已经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和那个地方有关吗？”慕秋闭着眼睛，声音里满是哭腔，“上次也是在这里……”
  慕秋说的“上次”楚擎天印象深刻。
  那是他和向导的第一次独处，他们坐在“灰鹰”里——彼时那架威武的机甲还没有光荣退役，不过只是左肩有些小伤而已。
  灰鹰载着他和向导换乘飞船，两个人趁着夜色前往树人星球。
  他的向导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不知不觉睡着了——那时，他还不知道他会是他的向导，他甚至不知道他是一名向导。
  然后，他的向导做梦了，他以为是噩梦，向导也装出一副不好的样子——现在想想，还挺会装的。
  “秋秋，你是不是感应到爸爸妈妈就在这里？”
  慕秋身体一震，精神波慌乱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