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珠有泪_分卷阅读_119
  项林珠正在吧台用椰汁和朗姆调制马天尼, 一边拿了鲜柠檬一边和早川解释什么是狗带。看看她多厉害,三个月时间不仅拥有一口纯正美式英语,还能听懂简浅的日语。
  这样优秀的姑娘, 走到哪都少不了人追捧,比如来自佛罗里达的鲍里斯,他是俄美混血儿,在杨百翰大学学习美术,因和项林珠同在阿罗哈塔附近打工而相识。
  鲍里斯倾心于这位美丽含蓄的东方姑娘,总是追在她身后跑来跑去,却始终把距离拿捏有度,不会叫人反感。
  他留着两鬓极短的飞机头,金黄的头发根根竖起,深眼窝高眉骨,喜欢穿着贴身背心和条纹沙滩裤,习惯在项林珠拒绝他的追求时,重复三遍why。
  项林珠拒绝他的次数堪比天上的星星,鲍里斯却从不气馁,越往后告白起来越像家常便饭,隔三差五都要来一回,连安田美纪都看不下去,不断怂恿着她和鲍里斯交往。
  这位鲍里斯不但阳光帅气,还有一颗执着的心,追求项林珠从第一学年持续到第三学年。
  三年后的项林珠已经深入海洋生物研究,还是美国海洋协会与西太平洋水下技术研究中心的助理研究员,更是海洋生物学科专家史蒂芬的得意门生。
  史蒂芬是位满头白发的德国人,高耸的鼻梁像雄鹰的嘴,喜欢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仔细看东西时却仍由镜框滑至鼻峰,努力睁着一双老花的碧绿色眼睛。
  他十分欣赏这位典型的中国姑娘,对她在学习上的聪慧和踏实赞不绝口。
  项林珠这几年跟随史蒂芬经手多个项目,从海藻活性物质研究到微生物宏基因组的新发现,以及正在着手的座头鲸繁殖力测定,各个项目都有突破性进展,她已发表数篇科研论文,在这个行业小有名目。
  最近,她除了既定学习还会去恐龙湾的海洋生物公园探望一只海豚。
  那只叫kekaimalud的小家伙是伪虎鲸和大西洋瓶鼻海豚的女儿,每天吃四十至五十磅鱼的它最近食欲不佳,不知道生了什么病,研究所派了几位科员去给它看病,项林珠是其中一位。
  恰逢十月,正赶上安田美纪收到ETS寄来的通知书,今年她终于考上了。
  为了感谢项林珠的指导,安田美纪邀请她去大岛看火山喷发,同行的还有早川西原和鲍里斯。
  她将kekaimaludd 的胃液提取物带回实验室后,和几位同事虚打了招呼便出去了。
  楼下的鲍里斯正坐在红敞篷里等着她,他戴着墨镜,肱二头肌撑开胳膊上的半袖,车里放着低音炮。
  安田美纪穿着吊带衫坐在后排朝她猛挥手,她冲她笑了笑,拉开车门上了车。
  汽车驶向希洛机场,安田美纪很兴奋,用带着日本口音的英语和项林珠聊天,她说去完大岛再带她去古兰尼牧场骑马,游览《侏罗纪》和《哥斯拉》的拍摄基地。
  项林珠表示上个月已经去过了,还自驾六轮军用吉普穿越整个哈基普雾山谷。
  安田美纪咂舌,赞叹她总是这么酷炫。
  抵达目的地后,他们又租车环绕基拉韦厄山,那座经久不衰的活火山终年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四周是寸草不生的黑土地。
  接着四人有说有笑沿着火山口链路停车场的小路步行,十分钟后抵达熔岩隧道入口,那入口处长满绿色羊齿类植物,隧道内里还装着壁灯。
  安田美纪再次咂舌,想不明白这空中隧道是如何形成。项林珠便淡定地向她科普,说那是因为熔岩从山顶快速流下,最先冷却的表面将巧形成隧道的顶端和两侧,这才有了此番景象。
  安田美纪崇拜地看着她,转头和早川西原说不要他了,她要嫁给项林珠。
  几人乐呵呵地继续前行,最终驻留在海边,观赏那浓稠的火流坠入大海的磅礴。当无形红火变成条状液体似瀑布般流畅跌入大海,腾升的大量白雾才算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冰与火的交融。
  尽管肆意浓烈的硫磺味熏得人几近头昏脑涨,却仍然无法抵挡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对人类所造就的震撼。
  安田美纪看呆了,像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般大呼小叫。
  她正投入得紧,猛然间却见身旁的早川西原单膝跪了下去,手里还捏着一枚钻戒。
  四周霎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早川西原红着脸说了几句日语,安田美纪捂着嘴做不可思议状,接着双眼含泪的一个劲朝他点头。
  后来二人在周围的掌声中拥吻,鲍里斯感叹极了,霎时伸开双臂要去拥抱项林珠以庆祝早川求婚成功,但被项林珠几个连环no拒绝了。
  他很失望,撇着嘴说她太理智了。
  眼瞧着那俩人还拥在一块儿喜极而泣,鲍里斯难得正经严肃的问项林珠为何一点儿机会也不愿意
  给他。
  项林珠说她不喜欢他,当然不会给他机会。
  鲍里斯不能理解她的逻辑,说得先给他机会尝试一下,才能知道喜不喜欢。
  项林珠又说,她心里装着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不可能再给别人机会。
  鲍里斯不信,一脸无所谓地说她总拿这这个当借口敷衍他,因为他从未见到过那个传说中她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一旁的安田美纪不小心竖起耳朵将两人的对话听了进去。
  她脸上还挂着泪,却忍不住插嘴问项林珠:“那个人叫谭稷明吗?”
  很不标准的中文,项林珠还是依靠谐音听准了谭稷明三个字儿,她很吃惊,心脏忽然又砰砰跳得很快。
  安田美纪补充:“你睡着的时候曾叫过这个名字,我听见了。”
  她顿了顿,露出个淡淡的微笑,没说什么。
  这三年来,她把新生活安排得紧紧有条,不仅学术有成,娱乐也丰富多彩,她从未在任何场合有感而发提及过去,酩酊大醉时都未曾有过,可这般回避不提及却不是因为她已走出过去,或许正是因为时时都记在心里不曾忘记,才不至于偶然感怀惦念。
  鲍里斯是和谭稷明完全不同的男人,他热情温暖性格好,阳光开朗知进退。全不像谭稷明霸道不讲理,脾气不好压榨人,可这般懂得距离和分寸的鲍里斯,遇上同样知进退的项林珠,却怎么也擦不出火花来。
  项林珠曾仔细想过,就算没有谭稷明,她和鲍里斯也无可能。单看俩人的性格,长期发展下去的可能性只有一种,便是老死相伴却谁也不跨过那道防线。
  这样的感觉太适合做朋友,而爱情总需要一些蛮不讲理和激进才能产生化学反应。
  像她这样的静如潭水,总需要谭稷明那般突如其来的袭击才能产生美妙的涟漪。
  三年了,她终于完成曾经梦寐以求的愿望。可如今,心中却有了另一个愿望,她掰着指头过日子,只盼着颁发毕业证的那天能快些到来,因为她已迫不及待想回去看看。
  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史蒂芬时,史蒂芬还不太明白,问她是不是回国探亲。
  她说不是,是回去生活,离开这里。
  史蒂芬惊讶不已:“我已准备替你申请劳工移民,申请成功你就可以很快获得美国绿卡,我们国家有公民最完善的权益保障,比你们国家好太多,你们出来留学工作不就是为了尽早成为美国人吗,而你现在却说打算离开这里回中国,你疯了吗?”又说,“你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她回答:“我从没想过拿什么绿卡,我出国三年是完成一种交易,当然也是为了梦想。可我的梦想只是读完研究生,或许还能继续读个博士,但这都是回国后的打算,我从没想过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