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_分卷阅读_117
  赵英见赵崇昭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一副想亲近又不敢亲近的样子,莫名地想到了谢则安说的“他很希望得到您的认同”。
  赵英想起了当年他不得宠爱,常年征战在外。先王儿女众多,哪里记得起他这个儿子?后来他结识了前驸马,慢慢地妹妹阿蛮交好,阿蛮人如起名,爱娇可人,很得先王欢心。前驸马不时让阿蛮在先王面前提起他,又帮他在京城造势,他才有了夺嫡的资本。
  要不然的话,那时候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人实在太多了。
  赵英顿了顿,难得地对赵崇昭露出了和颜悦色的一面:“坐下一起吃。”
  赵崇昭又惊又喜,迈着小短腿跑过去,乐滋滋地坐到赵英身边。
  坐定之后赵崇昭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他追问晏宁公主:“宁儿你看到我给你找来的镜子了吗?喜欢吗?”
  晏宁公主说:“我很喜欢。”
  赵崇昭说:“那就好!”他没有独占功劳,“我跟你说,这镜子和镜架都是三郎琢磨出来的,我看到时也吃了一惊呢,实在太漂亮啦——匠人们都夸三郎设计得太妙了!”
  听到预料中的答案,晏宁公主面上没有表露半点惊诧。她对赵崇昭说:“你可要帮我谢谢三郎。”
  赵崇昭一口答应:“没问题!”
  有赵英在,兄妹俩都没多说什么,乖乖喝粥。赵英考校了赵崇昭几句,发现赵崇昭确实有用功读书后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回御书房处理政务。
  直至赵英走远,赵崇昭还是飘飘然的。他兴奋地对晏宁公主说:“宁儿,刚刚父皇对我很满意对吧?他一直点头,都没骂我呢!”
  晏宁公主看见赵崇昭脸上那毫无作假的喜意,心底有些酸涩,赵英从小对赵崇昭格外严格,赵英的关爱于她而言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于赵崇昭而言却非常难得。
  要是赵英夸赵崇昭一句,赵崇昭说不定会高兴大半个月。
  兄妹俩又聊了许久,直至徐君诚那边快开始讲学了,赵崇昭才蹬蹬蹬地赶过去。
  知道今天是晏宁公主的生辰,徐君诚也没说什么,直接让赵崇昭落座。
  谢则安小声问:“公主喜欢殿下送的礼物吗?”
  赵崇昭说:“当然喜欢!”
  瞧见徐君诚望了过来,谢则安和赵崇昭都噤声不语,开始听徐君诚讲解。
  秦如柳是四人之中学得最好的,谢则安希望赵崇昭能和秦家打好关系,“课间”拉着赵崇昭向秦如柳请教问题。秦如柳第一次给他们讲解时还有点生涩,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却已经有模有样了,有时连燕凛都会靠过来旁听。
  在谢则安的调解之下,赵崇昭慢慢放下了对秦如柳的偏见,四个人相处起来倒也和乐融融。
  徐君诚的讲学结束后各自归家,燕凛在宫门前喊住了谢则安:“三郎,我哥要去西边了,他给你留了一封信。”
  燕冲去西边并不是临时起意,在找到接替自己统领职务的人选后他早就向赵英提了出来。北边有恭王守着,多年无战事,南边也只是小乱居多,唯有西边有些不好的势头。西边是西夏,占据了一个肥沃的大草原,战马彪壮,是个无法忽视的强敌。近年来西夏换了新主,岁贡越来越少,今年甚至迟迟没到。
  守着西疆的是长孙将军的长子,年底这位“小长孙”遇袭身亡,对西疆的士气造成了极大的打击。赵英本来是要留燕冲的,但燕冲在御书房前跪了三天三夜,终于让赵英松了口。
  燕冲得了诏命立刻离京,连年都没过。
  这些事谢则安是从别人口里听到的,因为燕冲甚至没来得及和他道别就走了。
  没想到燕冲给自己留了信,谢则安赶紧接过。他追问:“燕大哥还好吗?”
  燕凛抿了抿唇。
  以前他的目光一直摆在北疆,认为强敌在那边。可在听到“小长孙”的死讯时,他才惊觉大庆朝四周危机四伏,他们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北边的凶险。
  事实上并不是敌人强大了多少,而是赵英的剑收起来太久,很多人已经遗忘了当初的教训。
  他们都觉得赵英老了,大庆朝又变回了当初那个软弱可欺的大庆朝。
  在外敌看来,主弱则国弱。
  燕冲临去前告诉燕凛要好好听徐君诚的教导,必须学大学问,学做大事,要是没有纵观全局的眼光,去了边疆也只是给敌方添个人头而已。
  燕凛看了眼让燕冲另眼相看的谢则安,说道:“还没到西疆。”他安静了一会儿,才补充,“长孙大哥的灵柩已经回到京城了,他们说在半路上遇到了二哥,二哥一定正马不停蹄地赶过去。二哥和长孙大哥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他都没等到看长孙大哥下葬。”
  谢则安的小心脏莫名地一抽。
  他蓦然想起相识不久时燕冲说过他像他的一个朋友,那语气是十分熟稔的。大概正是因为他和那位朋友在某个方面有些相像,燕冲才一直对他照顾有加。
  现在看来,燕冲的那个朋友很可能就是这位“小长孙”。
  对于这样的知交来说,看不看对方下葬反而不重要了。燕冲一心要做的,是尽快赶到西疆、尽快将局面稳下来,不让对方镇守西疆的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谢则安问燕凛:“不知道到时我能不能去拜祭?”
  燕凛说:“自然是可以的,当年你祖母和长孙将军交情极好,于情于理你都该去的。”
  谢则安没想到这一层,说:“那我到时一定去。”
  燕凛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齐行,走出朱雀街一转弯,瞧见了临水而建的金玉楼。燕凛和谢则安都没喝酒吃饭的心思,本想直接回家,却听前方一阵骚动,好像是金玉楼里又出了什么乱子。
  谢则安和燕凛对视一眼,快步上前。
  一踏进金玉楼,谢则安就看见个身穿白衣的少年郎在桌椅的残骸中间站着。少年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也才九岁十岁的样子,眉眼秀丽胜似女子,说话却很不客气:“我只要那个烧春!”
  燕凛一顿,快步上前:“二……郎。”
  少年转过头,见是燕凛来了,握了握拳,说:“燕凛,你怎么在这里?”
  燕凛说:“听到动静,进来瞧瞧。”
  少年杵在那里不说话了。
  有人认出了谢则安,如蒙大赦,迎上来说:“三郎,这个小兄弟非要买烧春,今天的量已经卖完了,而且他年纪那么小……”
  谢则安低声吩咐:“你送一壶到二楼。”说完他朝燕凛和少年发出邀请,“到二楼去吧。”
  少年疑惑地看了看谢则安,又转头看看燕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