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妇_分卷阅读_116
  大郎抱过儿子,放到炕上,又拿出一把刀来放在儿子怀里,小家伙顿时眉开眼笑,碧青道:“这是贺鲁的刀,怎么在你这儿?他赠与你的吗?”
  大郎摇摇头:“弯刀是胡人的宝贝,哪肯送啊,是俺赢的。”
  碧青想起早上两人比试射箭,跟自己可不一样,红线拴着铜钱吊在树上,箭头穿过铜钱方算赢,自己没去看,原来两人打赌了,赌注就是这把弯刀。
  碧青侧头看着他,小声道:“我还说你不待见儿子呢?”
  大郎眉头一竖:“俺亲生的儿子,咋不待见,就是这小子总搅合他老爹的好事,有些欠揍。”
  碧青笑道:“欠揍不欠揍的是小事,儿子的名儿你可想好了?这一晃可都快一岁了,大名儿还没有呢,你这个爹倒是怎么当的?”
  大郎立马苦着脸:“媳妇儿你就别为难俺了,俺肚子那点儿墨水,都是你硬灌进来的,哪会起名啊。”
  碧青笑了起来:“我们大将军谦虚了,大破胡军威震雁门,哪能连儿子的名儿都起不出来呢。”
  大郎见小媳妇儿抿着小嘴,笑的勾人,忍不住心里一荡,见儿子在炕上玩的正好,凑上去啪嗒亲了小媳妇儿一口。
  不想正给儿子看见,小家伙立马不干了,刀都不稀罕了,张着手让碧青抱,嘴里啊啊啊的大叫,碧青只能抱起他。
  给碧青抱在怀里,小家伙还警惕的瞪着大郎,大郎没好气的道:“你这小子倒是俺儿子,还是俺的仇家啊,这生来就是坏你爹好事的啊。”
  碧青忍不住笑了起来,只不过想想南蛮,又有些忧心,天下太平,皇上自然准许大郎解甲归田,若是再起战端,尤其是南蛮,大郎恐会再披战甲。
  北胡的事把碧青吓怕了,上了战场,命就不是自己了,她真怕大郎一去不返,可大郎是大齐男儿,又是定远将军,曾随军在南边打了五年仗,若不打仗还罢,若打南蛮,大郎必是主帅,想到此,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天下能真正太平就好了.
  只 可惜只是个美好的愿望,荣昌斋之事碧青觉得不简单,肯定有阴谋,蛮人阴险,如果说北胡的贺鲁还算个君子的话,南蛮孟氏就是不折不扣的小人.明着打不赢,暗 里使坏,从南蛮去贺鲁账下献的毒计就知道,南蛮毫不会吝惜百姓性命,哪怕弄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只要能达到目的,也绝对使的出来。
  不对,毒计,瘟疫,莫非南蛮人没指望上贺鲁,自己动手了,想到此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忙把儿子塞给大郎,自己去找师傅,若真如此,可是大祸……
  ☆、第85章
  八月十五月上中天,京城家家户户都在吃月饼庆团圆的时候,荣昌斋却被骁骑营的禁卫军围了个水泄不通,突突燃烧的火把,将夜空照的如白昼一般。
  崔九看了眼荣昌斋古香古色的大门,哼了一声:“把大门砸了。”几个兵士上去,抡起重锤,一锤就把大门砸了个窟窿。
  里头扒着头正往外望的伙计,腿儿都软了,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谁想这好端端的,官兵就来了呢。
  荣昌斋的掌柜姓吴叫吴潜,崔九常来荣昌斋淘换东西,故此算熟识,忙颠颠的跑了来,堆起满脸笑:“哎呦,这不是九爷吗,哪阵香风儿把您吹来了,快请里头坐。”踹了身边的伙计一脚:“还不给九爷奉茶。”
  崔九一抬手:“免了吧,你的茶爷可不敢吃,吴潜你这老家伙藏得够深啊,你这荣昌斋,爷少说也来百十来趟了吧,就没瞧出来你老家伙是南蛮的奸细。”
  吴潜果然老奸巨猾,听了崔九的话慌都没慌,连声道:“这可冤枉,小的往上倒八辈子都跟南蛮贴不上边儿啊,这他娘是谁,恨小的不死,把这样杀头掉脑袋的屎盆子,往小的头上扣,真是缺大德了。”
  崔九:“是不是扣屎盆子,你自己心里清楚。”说着从腰里拔出那把弯刀抵在吴潜脖子底下:“老吴头,这把弯刀你还记得吧。”
  吴潜目光闪了闪,故作镇静的道:“这是爷从我们荣昌斋拿走的镇店之宝,小的怎会不记得。”
  崔九:“记得就好,今儿晚上爷闲的没事儿,就听老吴头给爷讲讲你这镇店之宝的来历吧,是西域的还是南蛮的?怎么也不会我大齐的吧。”
  吴潜脸色有些变:“九爷说笑呢,这是西域宝刀,祖上无意中得在手里,才成了我荣昌斋的镇店之宝,跟南蛮有甚干系?”
  崔九:“好个没干系。”伸腿一脚把他揣在地上:“把这老家伙绑了,给爷里外上下的仔细搜,我倒是看看,这荣昌斋里究竟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吴潜被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嘴里还道:“我吴家是正经商人,就算九爷是皇子,无凭无据也不能诬陷,小的冤枉,小的要上金殿告御状……”
  崔 九倒乐了,旺儿从里头搬了把椅子,放在院里,崔九坐下看着他:“老吴头,你这冤枉喊的不心虚吗,那天爷撞上的那两个汉子是不是南蛮人?倒差点儿让你这老家 伙混过去,你当爷不知道呢,这把刀是南蛮孟氏王族的随身之物,既是南蛮王族的随身之物,又怎会是你荣昌斋的镇店之宝,老吴头,爷跟你打个商量,你今儿老实 交代了,爷给你个全尸,不然,爷把你这老家伙剁成肉馅儿喂狗。”
  吴潜:“仅凭一把弯刀,九爷就想治小老儿的罪,未免有些牵强吧。”
  崔九挑挑眉:“没想到你这老家伙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就凭爷手里这把弯刀,问你个通敌叛国之罪也应该。”
  不大会儿功夫,搜的人出来复命:“回九皇子,没找着。”
  崔九看向吴潜,见他明显有松了口气的表情,不禁一阵冷笑,站起来围着荣昌斋的院子转了两圈,状似无意的道:“这荣昌斋可是百年的老字号,又是干的古董买卖,有个暗室地道的,也不新鲜,藏个蛮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谁能知道,老吴头,爷说的可有道理?”
  吴潜道:“你是皇子,我们是小老百姓,爷有意刁难,小的只有等死的份儿,可让小的平白无故就认了这般杀头的罪名,小的不服。”
  崔九点点头:“行,就冲你这个嘴硬的劲儿 ,今儿爷非让你心服口服不可,旺儿,把爷养的大汪二汪牵过来。”
  旺儿应一声,从外头牵了两条大狼狗进来,这是前些日子崔九从深州带回来的,是个向他扫听消息的乡绅送给他养着玩的,说是经过特殊训练,鼻子尤其灵敏,找东西最在行。
  崔九本来不怎么喜欢狗,可在武陵源的时候,见沈定山家的大黄狗挺顺眼,别看就是只菜狗,贼通人性,见了自己就摇头尾巴晃的,每次崔九吃饭的时候,都会蹭过来,巴巴的望着崔九,拉哈子能流二尺长,崔九要是给他一块肉,那尾巴摇的更欢实了,还会在他腿上来回蹭。
  崔九觉着,整个武陵源的人都加一块儿,也没大黄对自己热情,有大黄在前头,深州那个乡绅送了自己这两条狼狗,也就收着带回了京,始终在府里养着,今儿正好配上用场。
  这还是碧青提醒他的,说蛮人体味重,就算有心遮掩,也躲不过狗鼻子,自从自己回京禀告了太子哥,就一直让暗卫盯着荣昌斋呢。
  三天前瞧见两个蛮人进了荣昌斋,就没出去过,这会儿怎会不见了,要是老吴头让两个蛮人光明正大的出来,崔九还不会怀疑,如今定有龌龊。
  看了吴潜一眼开口:“放狗。”
  旺儿放开两条狗,两条狼狗直接就奔着院子一头去了,院子一头的花圃内种着数丛秋菊,如今正是花期,碗口大的菊花开的灿烂无比,两只狗却直接跳进去花圃,狗爪子一阵乱刨。
  崔九走过去指了指:“看看这花下头有什么 ?”
  上来几个侍卫,几下就把花圃掀了,顺着花圃找到了地道的进口,虚虚盖着一层油布,上头还放着两盆菊花作掩护,不把菊花铲了,根本发现不了。
  油布一掀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崔九想起碧青嘱咐的,忙从怀里拿出布巾来裹住口鼻,跟着的禁卫军也掏出布巾来蒙着口鼻。
  四个侍卫穿上了厚厚一层油布衣裳,下去不一会儿,抬出两个人来,正是三天前进来的两个南蛮子。
  不 过三天,都已经没人样儿了,躺在地上就剩下喘气了,崔九挥手叫太医进来,太医早蒙好了口鼻,心里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弄不好,自己的小命难保不 说,恐怕也是京城的百姓的灭顶之灾,这南蛮子真他娘的坏,这种阴招儿都使的出来,简直不是人,手都有些抖,却仍上前检查,不敢怠慢。
  很 快就有了结果,太医道:“此二人染的正是瘟疫,恐是牛马瘟过了人。”一句话说的院子里的禁卫军寒毛直竖,都知道瘟疫是什么,就算没赶上过,也听家里的老人 们说起过,举凡染了瘟疫,可是一村一村的死人,没听说治好的,这荣昌斋藏着两个患了瘟疫的南蛮子,难道是想在京城散播瘟疫。
  想到此,不禁吓出了一身白毛汗,这是发现了,若没发现,往后……都不敢想,南蛮子忒他娘不是人了。
  吴潜面如土色,忽一抬手往嘴里塞了个东西,可惜碰上的是骁骑营的兵,战场上爬回来的,什么没见过,想死没这么容易,还没等吴潜往下吞呢,就听咔嚓一声,下巴就掉了,张着嘴想合上都不可能。
  旺儿过去从他嘴里掏出个药丸子来:“爷,这老家伙要吞药自尽呢。”
  崔九冷笑了一声:“想死,可没这么容易,想在京城散播瘟疫,活刮了你都不屈,只不过,爷倒是十分好奇,作为大齐人,怎会跟敌国私通,南蛮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做下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吴潜嘴巴闭不上,眼睛却闭上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崔九也不着急:“行,算你老家伙骨头硬,爷希望你到了刑部大牢,骨头还能这么硬,带走。”上来两个侍卫把吴潜押走了。
  旺儿道:“爷,地上这俩南蛮子可是祸害,不如赶紧埋了吧。”太医连连点头。
  崔九自然也知道,下令拖出去埋了,此事干系京城的百姓,不可轻忽,料理好了,看了看荣昌斋:“把这里的东西搬到爷府里去,地道填了,门上贴上封条,严加把守,不许人进入,违令者不用上奏,直接砍了。”交代完直接去了东宫,换衣裳,洗澡,去书房见太子。
  这个局是太子哥哥布的,当初接着信儿,没打草惊蛇,只是派人暗中盯着荣昌斋,三天前,方看见两个南蛮子进了荣昌斋,暗卫在外头守了三天,不见人出来,这才报了上来,今儿自己带着人去正好。
  慕容湛听了崔九的回话,怒意勃发,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七八趟,方咬着牙道:“非踏平南蛮不能消我这番心头之恨。”
  崔九心里也明白,即便南蛮如此作为,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南征,刚平了北胡,国库需要充盈,百姓更需休养生息,故此,明知道这些事是南蛮孟氏干的,仍需忍耐,此一回最大的收获就是拔掉了荣昌斋这条南蛮的暗线。
  不过,崔九现在想想都觉后怕,荣昌斋的宝贝多,还总有新货,不拘自己,太子哥,几位皇子平常也都喜欢去荣昌斋淘换东西,要是吴潜想算计他们,还不手到擒来,皇子若是染上瘟疫,弄不好就成国丧了,没准这就是吴潜的目的。
  而且,能把两个南蛮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放进大齐来,这恐怕不是一个荣昌斋能做到的,上一次大齐把南蛮孟氏驱逐回他们老巢,过后虽时有南蛮人侵扰边境百姓,想进入大齐却不易,需层层通关的文书,这两个人却一路直接进入京城才被发现,简直不可思议。
  上回自己在荣昌斋也曾见过两个南蛮人,如此多的南蛮子进京,若无内应绝无可能,这个内应必须揪出来,不然,还不知后头会出什么事儿呢,从吴潜身上找应该不难。
  哥俩正商量呢,忽的苏全进来道:“殿下,刑部刚传了信回来,吴潜死了。”
  死了?碧青楞了楞:“好端端的进了刑部怎会死了?难道不知道这是要紧的犯人,需严加看管。”
  武 陵先生叹了口气道:“这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了,朝堂争斗历来如此,想必是吴潜后头的人下了手,老夫倒是觉得,九皇子有句话颇有道理,荣昌斋既是百年字号,南 蛮孟氏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布置如此一条深远的暗线,荣昌斋祖上就是大齐人,再糊涂,也该知道此是灭九族的大罪,为了子孙后代,也不可能做出这种糊涂事来, 倒是极有可能被某人驱使,本来为师还有些怀疑,如今吴潜一死,就足以说明老夫猜的不错,吴潜背后另有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