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路、《大雪少年寻道练心背影图》
  “什么?你们都要走?”第二日清晨,朱佳一大早起来,就听到这两人似乎约定好一般的说出要离开了。
  “王超,你和李爷爷昨天聊的那么好,再加把劲,李爷爷一定会认你作同门的,现在就走,是不是太……”朱佳如此劝着。
  “朱佳,李老爷子连压箱底的东西都分享给我们了,怎么可能不认可呢。”王修道。
  “怎么可能?昨天李爷爷只是和你下了一盘棋,给王超吹了个曲子而已啊。”
  “所以说,朱佳,你不是武者,不练国术,你,不懂啊。”王修淡笑着道:
  “就这样吧,你和王超的恩怨一笔勾销了。”王修笑而不语的起身走了。
  “哼,我不要你说,我要王超亲自和我说。”
  王超眼神凝定认真的看着朱佳道:“朱佳,谢谢你带我来见李老爷子,我已经学到我想要的了,你先在京城多玩几天吧。”
  王超微笑着说道,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着王修一个方向离去。
  看着这一少一青的背影,朱佳楞了好久,半响才喃喃自语道:“我?不是武者,所以不懂?”
  朱佳心头不知怎的有着一股幽幽的酸楚,认识这么久了,这两个男人,一少一青,一个认真坚毅,一个风趣神秘,都让朱佳心头升起莫名的情愫,但是此时,看着他们的背影,她感觉自己和他们就像这背影一样,越看越远,越来越远。
  这种感觉,她好难受。
  “我……”朱佳半响后吐出一个字,但没说出口,转身走向李爷爷的屋子,这一切王修和王超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因为两个男人的背影踏上了一条原本不同的道路。
  ……
  大雪纷飞的一天,苍茫一片,寒流袭卷,漫漫寰宇一片白,这一天早晨,王超准备完毕,背了个包,装满了食物,日用品,走出了屋。
  屋外,大雪飘飞的雪地上,一个男人静立在路边的树下,执着画板,拿着画笔,已经静侯多时。
  “你知道我要走?”
  “你这几天又是辞工,又是准备东西的,瞧也瞧的出来了,更别说上一次李老爷子的感动,你也有所悟,以你的年纪不学一遍先人事迹,才是奇怪了。”王修依旧是那股子神秘莫名的笑容。王超如此想着。
  “你,要和我一起走这条路吗?”
  “踏上这条大雪路,徒步追溯上个世纪,那条万里之路,在一步步的行走中,踏遍千山万水,过雪山,草地……瞻仰当年的事迹与感动,磨砺心与意,去除拳术中的杂念……你,说的是这条路吗?”
  “不错。”
  “不用了啊,我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路,你看……”王修指着画板,又晃了晃手中画笔,淡笑着道。
  “你这条路,我不懂,真的能……”
  这时王修将手中的画笔塞进怀里,举起了手,朝后转身,站了一个架式,右手握拳,沉腰坐跨,王超眼眸一缩,看到他的手掌上筋肉似活了一般的窜动,一掌似慢似急的轻飘飘拍在身后的树干上。
  寒风中乍现一股热能,似乎在王修右手掌上凝聚,一掌印在树干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奇怪微响,手掌收回时,一股热气缭绕着,这一瞬间他的这手掌温度变的火热,在寒风中很轻易的显出了热气。
  王超清晰的看到那树干上深学的多了一寸长的手掌印,树干上的树皮都被深深抹平,内里还有许多细微不可见的微孔,还有丝丝热气升腾。
  而王修的手,依旧是那样修长,除了缭绕着热气外,看不出一丝异状。
  “内三合!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暗劲勃发,喷劲如针!”
  “原来,你已经明心见意,突破了暗劲,确实不用再和我一起走这条路。”
  王超暗暗捏紧了拳头,王修展现的这一掌,这暗劲的表现,却是比初次时王修展现火球术带来的震撼还要大!
  因为火球术他不懂原理,他也不会学,学不了,但是这暗劲,他懂,他明白,再看到这威力,这一掌拍在人身上,和火球术拍在人身上的效果有什么区别?都是能要人命的威力!
  王修行,那么,我也行!
  “你的路,是你的路,其实我也很想和你一起走这条路,但这条路,本该是由你一个人走,一个人悟,我跟在身后,有极大可能影响到你的心意洗练,这实非我愿,所以,就让我送你一程,画上一幅画,就当作是送别了。”
  王超点点了头,没在说什么,不在看王修,在漫漫大雪飘飞中,毅然的一步一步朝着大路西南方向而去。
  王超这一路再没有回头过,也不知道王修在身后跟了多久,直到夜色降临,忽然听到王修一声喜悦的赞叹声:
  “成了!这是我目前用的时间最多,完成的最完美的一幅画,我都舍不得送你了。”
  王超静立在前方不动,他知道王修会过来,没多久,王修从身后,走到了他的跟前。
  一张画递给了他。
  “送君千里,终需一别,能送你这一路,是我来这世界最大的收获,这一幅画,送给你,祝你在你的路上,不忘初心,心如赤子,意如钢铁,心意如一。”
  王超接过了画,展开。
  《大雪少年寻道练心背影图》
  看的这张图的刹那,王超想起了王修第一次在他面前画的《少年浴血拄刀图》,那一刹那间,那拄刀少年的眼神,似活了一般,看到了那双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他自己。
  之后的《雪夜少年,血战长巷》,同样是那一双眼神,王超看的到依然是自己,那一双为了争命而奋死而战的不屈眼神。
  那时王超就觉得,王修的画,对眼神,眼睛画的特别的传神。
  之后的《病床斗剑图》,王修的画技似乎更进了一步,已经不在突出眼神,而是转移到了局部的细节,这张图最传神的是两双筷剑,剑锋凌厉,一如蛟龙,一如腾蛇。
  再然后是前不久的《搭手》,似乎有返璞归真之感,虚化了背影,虚化了人,只突出了那两双手,一双老人的手,一双少年的手。
  而最后的这一张图,即没有突出眼神,也没有突出身体的某个细节,而是以全局观,俯瞰所有。
  漫漫寰宇一片白的大雪景中,雪花飘落,唯有一少年,在雪景中一步一个脚印,踏出一条漫漫长路,雪花,雪景,雪路,脚印,少年背影,一切都自然而然的融入在其中。
  一种苍然,混然,似乎时光凝定,永恒久远的气息深深潜藏。
  “这,是我!……却,不仅仅是我。”
  王超珍重的小心翼翼的卷起画,收好,放入了怀中,再抬头时,不知何时,王修的身影早已缥缈无踪,王超环顾四周,前方的雪路,还没有人走过,而后方,只有两条走来的脚印,一条是自己的,一条应该是王修的,再没有其它脚印,更没有离去时的脚印。
  似乎,他是突然间消失在了这世间。
  王超眼神一凛,呼吸一促,在雪景上伫立良久,良久后,才继续踏上这条万里练心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