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大佬的金手指外挂 第34节
  听张玉寒提起请夫子这事,其实这事罗村长想了好几个月,一直没能做成,如今也想找他问个主意。
  罗美娘插句话道:“咱们镇上不是有个刑老童生吗。”就是那个一幅春联卖八文钱的老童生,当初张玉寒一幅只能卖四文,他还惦记了好久。
  罗村长说起来就是一肚子苦水,周围的读书人他都问遍了,刑老童生当然也没放过,“他嫌村子偏,还嫌束脩少。”这两点罗村长都改变不了,去一回就没好意思再上门。
  张玉寒看媳妇杯里的水喝完了,拿起茶壶給她续了杯,道:“真想把人请过来,就得知道他除了钱之外还稀罕什么。”
  刑老童生稀罕什么,罗存长还真不知道,便不耻下问了一句。
  张玉寒想想道:“刑老童生我见过几回,他无儿无女,孑然一身,就是靠给人写信和题字挣点开销,他看不上咱们村里的位置和束脩,咱们就说些他能看得上的东西。”
  张玉寒如今说起话来一套套的,罗村长也听进去了:“咱们村还有什么他能看上的?”
  张玉寒的思路有些另辟蹊径:“人年纪大就怕死,他要是愿意过来,咱们村给他养老送终。”
  罗村长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
  罗美娘如今有孕,不能久坐,听他们商量要怎么忽悠刑老童生过来村里,想想就先从村长家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孽缘,她刚踏出村长家院门,就看到一群人围在村里的石磨旁边,黄氏在跟村里徐婆子说话。
  徐婆子是什么人,以前村里就数这人最爱说三道四,唐氏没底气跟她吵架的时候,屡屡败于她手,偏偏这一年,张玉寒考中童生又帮了村子里一个大忙,叫唐氏腰杆子一下直起来,徐婆子被唐氏找了好几回麻烦后,突然发现整个村里跟她最有共鸣的,居然是唐氏那死老婆子的儿媳妇。
  黄氏之前没少为那两百文揪心,偏偏徐婆子也觉得村长给的那两百两银票太多了,两人可谓一拍即合,经常凑一块嘀咕闲话。
  今日也是巧了,好几家都想着用村里石磨磨点豆腐出来,这不就聚在一块了。
  徐婆子见她走过来,就笑道:“哟,童生娘子来了,我们正在说你家童生老爷读书上的事情。”
  旁边围着的都是经常聚在一块说闲话的,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徐婆子想找事,眼睛立刻亮起来。
  罗美娘笑:“这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每日上学读书做功课。”
  她其实挺想不通黄氏为什么会和徐婆子凑在一块,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对内打破头是一回事,对外一家子总要拧成一股绳同心协力。徐婆子是什么样的人,只听唐氏在家里咒骂过她多少回就知道了,偏偏黄氏和她有话聊,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嫂子真不知道怎么说。
  黄氏突然来一句:“村长之前不是想给村里聘个教书先生吗?二郎现在也是个读书人了,咱们村里凑钱供他读书,他现在也识得不少字,有没有想过在村里开个班什么的。”
  罗美娘实未料到黄氏突然来这么一句,徐婆子听黄氏开了头,这几个月一块说三道四的情谊立刻跟上:“我觉得你嫂子说得也有道理,你男人现在又读书又识字,正好是个人选。要是不愿答应,可就不厚道了。”
  罗美娘听到这里,心里就知道黄氏和徐婆子是合起伙来故意找茬。
  旁人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也不说话了,黄氏这话对张家人来说是吃里扒外,可张二郎要是愿意教人识字,对他们这些出不起束脩费的人家来说,却也是个好事。
  当然,他们也挺感激张二郎之前挺身而出的事,不过感激是一回事,有便宜不占是另一回事。
  “二郎现在也只是个童生,明年还想着府试。外头那些开馆授课的老先生,哪个不是读到读不下去了才想着教书的。他现在要是七老八十的,不用嫂子和徐婶儿说,也肯定会想着开个学堂补贴家计,现在年轻还能拼,总得努力一把。咱们农家都知道不能杀鸡取卵的道理,二郎未来不知道怎么样,嫂子和徐婶儿就想要他回来,放在谁家会做这种糊涂事?”
  罗美娘要是能被黄氏用话拿住,上回就不会闹那一处。她神色沉着淡定,就把这话顶回来了。
  徐婆子道:“说到底不就是不愿意吗,他张二郎打小就是个混子货,以后就算读出来了我看也是个白眼狼!他读书也是村里出钱供的,还没读出来呢就忘了乡亲,我看咱们就不该出钱供他!”
  那什么,徐家其实没出钱,不过同个村子里的,别人出了,四舍五入也就是她家出了。
  罗美娘今日先去村长家,就是料到以后会有人用这些话说事,她听这话面上也冷下来,突然转头问黄氏:“徐婶儿这话说的,嫂子你认不认同?”
  黄氏没想罗美娘会问她,经了之前那一回,她心里还是挺怯罗美娘的,喏喏道:“之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都变脸了,同个村的,还是要以和为贵。”
  罗美娘道:“我倒是想和气,可徐婶非要让二郎回来教书,要坏他前程,我再和气就是个软柿子,谁都能捏一把了。嫂子让我们以和为贵,要不嫂子给我们出个主意,看看能怎么说和我们?”
  黄氏被罗美娘扯到局里,连忙道:“我哪有这种本事,都别吵了,不是在说正事吗。”
  “我和二郎刚才就是在和村长说这件事。刚才二郎给村长出了个主意,让村里把镇上那个卖春联的老童生请过来,咱们给他养老送终,叫他教咱们村里的孩子读书识字。”
  罗美娘心下对黄氏的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十分恼怒,非要她自食苦果,便道:
  “嫂子这么热心支持村里孩子读书,刑老先生过来之后,就得嫂子多帮衬了。这不,二郎还在里头和村长商量要怎么把人请来,嫂子家里三个男孩呢,肯定最心急的,不如他们去镇上时,嫂子也跟着去。读书人最喜欢歌颂孝道慈心,许是刑老先生瞧着嫂子一番心意,就答应了不是?”
  罗美娘没给黄氏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我看这事就只有嫂子能办成,你是咱们村里的媳妇,又是个热心肠不过的,这么为村里孩子未来识字着想,谁能比得上你的这份情真意切。我如今大着肚子,也什么都干不成。就算我愿意,也还没孩子,理解不了慈母的心情。咱们村亏得有嫂子在,要不这事都找不到人来干了。”
  罗美娘一句接一句的奉承,黄氏简直瞠目结舌,她万万没想到几句话间,罗美娘会给她张罗这么一个活计。
  且罗美娘还不是胡说的,她扯着黄氏的胳膊就往村长家走,道:“嫂子有这样的想法,咱们今儿就去村长面前把事定下来,后头几日村长去镇上,你也跟着去,放心,不会要你出多少钱,不过刑老先生毕竟是拴柱几个未来的师长,嫂子也不能什么都不出,村里备礼物是算村里的,你这边总得买几尺布几包点心,花个一两银子也就是了,这也是你对刑老先生的敬意。”
  此时黄氏一个不备,被她扯得都踉跄了几步。罗美娘打小也是干活长大的,即使怀孕了,也是张玉寒自己不放心总当她是个易碎品,罗美娘其实没觉得自己怀孕了就不能干活。她今日是非要黄氏吃下这个苦头,手上的动作一直没松懈。
  村里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看罗美娘收拾嫂子,有好事的人便簇拥着黄氏一块上前。黄氏周围满满都是人,连个跑的方向都找不到,眼睁睁瞧着罗美娘用话拿捏她,跟她沆瀣一气的徐婆子却趁人不备,一直退后,转身就跑了,她顿时急得不得了。
  黄氏被扯到村长家里时,差点眼泪都出来了。
  张玉寒和罗村长看罗美娘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都觉得惊讶。
  待听罗美娘把事情一说,罗村长对上黄氏无限期盼他拒绝的目光,点头道:“那就一块去吧,叫刑老先生也看看咱们村的诚意,连个乡间妇人都这么盼他过来。”
  罗村长这话一出,黄氏当即眼前一黑。
  张玉寒当夜想想嫂子那惊天一变的脸色,都觉得好笑。前头媳妇和嫂子起冲突时,他不在村里,还是头回看到罗美娘如何发飙的。
  罗美娘其实也不是故意找事,就是黄氏这种人吧,你太久没出现在她面前,她就容易把你当成软柿子。这回他们要在村里待半个月有余,罗美娘也挺烦黄氏给她找麻烦,索性先收拾她一回,之后这些日子都能清静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六章
  “搁去年这时候,她要是早知道你这么厉害,肯定不敢随便说你闲话。”嫂子不过是略动点坏心思,就被媳妇拍回去了,以后还能继续招惹?
  怕是如今都得后悔自己嘴欠了。
  罗美娘听丈夫揶揄她,也不放在心里。
  搁去年这时候,她还是刚入门的小媳妇,总得收敛一点不好太过分。
  再说,黄氏那时候也只是酸言酸语,家都分了互相间也没那么多利益冲突,彼此装个大面儿还是做得到的。这种状态直到张玉寒去聂家当长工,每月拿八百文开始便终止了。
  在分家时,家产大房拿大头,公婆也都跟了大房,张家两房一开始是大房强二房弱,如今颠倒了个儿,两房之间就免不了难看。这些利益问题,是罗美娘无论怎么会做人都解决不了的,所以她从来都没想过笼络黄氏。
  不过,罗美娘如今觉得,黄氏的嘴脸已经不是普通的眼红了,得上升到个人品德问题。普通人就算想占亲戚便宜得好处,也不会占不了便宜就想把别人一块拉到泥里。
  可黄氏今日叫张玉寒回村教书的事情,明摆着就是想害他前程,并且她还洋洋得意,自以为有徐婆子助阵就能让她陷入坑里。
  这种人已经不是小人二字所能概括了,是心肠恶毒,丧心病狂。
  当然,罗美娘也知道,黄氏今日会这样,也是家穷闹的,只要她愿意帮大房一把,大房挣钱之后,黄氏就不会把眼睛总盯在她身上。
  可凭什么?
  罗美娘又不是圣母。成为妯娌才满一年,黄氏就把人品暴露得差不多了,这样的人,就是有能帮一把的机会,罗美娘也不敢帮她,何况,就凭黄氏前头气她爹娘那一回,罗美娘记到现在都没忘。
  许是怀孕之后影响心理状态,罗美娘觉得自己的性情比以前更加直白记仇。
  以后黄氏要是能靠自己脱贫致富是本事;张玉寒愿意拉拔大哥,也是他自个的事。
  但,在罗美娘这里,她就看不上黄氏这样的。
  这些心思,罗美娘也没隐瞒丈夫,一边喝着鸡汤,一边就说出来了。
  张玉寒看媳妇小嘴叭叭的模样真是越看越喜欢,也不会觉得媳妇得理不饶人、刁钻什么的。
  其实罗美娘怀孕到现在已经六个多月,孕妇该有的长斑浮肿一个没落下,也没有之前那么好看了,可张玉寒真是越瞧她越顺眼,这股不吃亏的劲儿跟他真是太像了。
  不禁道:“我媳妇这样有本事,我福气真大,赶紧多喝几口汤,补补身子,刚才费太多力气。”
  罗美娘原本满脑子都是黄氏,被他这神来一句弄得思绪都飞了,半响才一笑,又问起刚才村里要去镇上请先生的事。
  比起黄氏闹出来的烦心事,请夫子的事才是村子里的百年大计。
  张玉寒道:“村长打算把你们罗氏宗祠后头那几间屋子让出来,那边都是青砖瓦房,住得也舒服,平时也让人轮着去帮夫子做家务,烧菜做饭,缝缝补补什么的。”
  “这些都要写在纸上的,落字为凭,那老先生再难搞也该动心了。”
  罗美娘也没再细问:“你们想好就成。”
  张玉寒心里有数,“头回去,只怕没那么容易打动人,不过再多去几回应该就行了。”又一想媳妇给嫂子挖的坑,揶揄,“你瞧瞧,嫂子这回真要大出血了。”
  黄氏总不能只去一次吧。三顾茅庐礼贤下士就不是这么个做法,去了头回就得回回跟着去。当然罗村长也是个损的,正愁没法子笼络他们两口子,知道他媳妇要收拾妯娌,故意给她开了扇方便之门。
  不然,一看就是罗美娘在瞎胡闹,罗村长何必要跟着趟这摊浑水。如今在那么多人面前砸实了这件事,黄氏要是反悔不愿,村人的唾沫就得全反噬到她身上。
  罗美娘也想到这些,心里顿时觉得挺痛快的,想想突然问道:“当初大哥是怎么看上的这门亲事?”倒不是张大郎就好成什么样了,而是黄氏人品差成这样的,得是运气多不好才能摊上这门亲事。
  不得不说,罗美娘讨厌一个人时,嘴也挺毒的。
  “就是媒人上门说和,合山村那边黄姓是大姓,族里护着呢,想打听应该也打听不出什么。”
  张玉寒知道的也不多,当初娶嫂子时他也不经常在家,不过猜也能猜出一些,这年头都是盲婚哑嫁,只凭着媒人的一张嘴结亲,像张玉寒这样先看上再提亲的着实不多,不知道张玉寒想到什么,突然哼一声道:“爹这回肯定得后悔透顶了。”
  罗美娘一直知道张玉寒为当初分家的事憋气,此时正好说到黄氏的话题,张玉寒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罗美娘心思聪颖,便想着,难道这件事里还有黄氏的手笔。
  张玉寒跟媳妇大致把事情说了一遍,当初黄氏死活看不上他、觉得两房住一块他会把大侄子带坏了,还跑去张大福面前嚼舌根,不然不能才成亲一个月就分家了。
  罗美娘得说句公道话:“这件事不能说全是嫂子的错,爹要是没有这个心思,大嫂哪里能说动他!”
  就是因为这样,张玉寒才来气。
  罗美娘看他眉眼都透出一股不高兴的气息,便道:“别气了,爹现在肯定也后悔当初做绝了。”
  张玉寒还挺有脾气的:“晚了!”
  夫妻俩说一会儿当初张玉寒被分出来的事情,就洗洗睡了。
  ………………
  别看黄氏在罗美娘面前是个怂包,在张大郎面前真心不怂。被弟妹坑了一回之后,她回家就抱着小儿子的襁褓坐在炕沿抹泪。
  “你说你说那些话干嘛?”张大郎才刚进屋,就听见这种麻烦事,简直头皮都发麻了。
  要是让他娘知道了,不得立刻冲过来撕了她这张嘴?
  唐氏这小半年,说起小儿子那是满心满眼都是骄傲,就连他爹也不怎么说弟弟的坏话了。
  张大郎在屋里绕圈,道:“你还嫌娘不够讨厌你的?以前你和徐婆子混在一块,娘就说过你好几回,那婆子心眼不好,一直就想看咱们家的笑话,你非不听,这回弟妹刚回来,你就把把柄又递到她手里。你就那么讨厌二郎,非要他日子难过你才愿意?要是娘找你算账,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护着你了。”
  张玉寒毕竟是他弟弟,张大郎也是越说越按耐不住火气。
  如今听张大郎提起弟妹,黄氏就是一个激灵,她胳膊上还有罗美娘刚才捏她胳膊留下的红印,也不知道她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咋会有这种力气。
  黄氏眼泪从脸上落下来,哽咽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心不平,我就是随口说几句,哪知弟妹非要拉我到村长跟前说话,现在整个村都知道我要跟村长一块去镇上请那老童生了,而且弟妹还让我单独买礼物。咱们家一年到头就挣那点钱,她心怎么就那么恶毒?”
  黄氏说到最后,真是越想越委屈,“你去跟村长说说,这是村里的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哪能掺合?”
  她期盼地看着丈夫,此时小儿子在床上哇哇哭起来,张大郎赶紧过去抱住,检查了一下没尿没屙屎,觉得应该是饿了,就让黄氏喂喂。
  黄氏心烦意乱道:“我回家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哪有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