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郎_分卷阅读_115
  权微一听就想这谁啊,这么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他笑着说:“那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也许不是在造谣,我是真的有问题。”
  权诗诗被他隔空吓得打了个嗝,语气反倒轻到像是怕刺激他了:“儿啊,你、你别吓你老娘。”
  问题就像癌症,会越拖越严重,性向这一关迟早会来,不管以后权微带回家的是不是杨桢,起码这段时间里他喜欢的确实是男人,这就是他的现状,家里人也有义务知道。
  先让权诗诗知道他喜欢男人,等她们震惊完了、否定过了、最后接受了,才是杨桢可以出场的时机,那种父母不同意还直接带着对象杀上门的人在权微看来就是傻逼。
  他虽然心疼权诗诗今晚可能会失眠,但还是说:“我体检指标全部正常,没病没灾,你别怕,我就是发现我的性向好像有点不对劲。”
  正常是性向的男配女,不对劲的已经没剩下多少想象空间了,男男或女女。
  孙少宁也是权诗诗看着长大的孩子,当年坏事传千里,权诗诗心里警铃大作,因为知道太多,瞬间脑补过头了:“啊?你是不是被少宁传染了啊?我就让你别跟他一起玩,你个狗日的就是不听,他还生着病呢,你不会、不会……我的妈,老罗!老罗救命啊……”
  海内那边为了隐形的他闹得人仰马翻,杨桢这边一概不知,这会儿他刚接到周艾国日理万机回过来的电话。
  周艾国:“小杨啊,不好意思我刚忙完,我看见你发的短信了,那房子的主人很珍惜她的房子,很坚持,我也一样,以后要是还是原来的情况你就不用来通知我了,不过还是谢谢你,费心了。”
  杨桢:“周先生是这样,和兴的中介为秦女士谈了个更高的价格,比挂牌价还高2w,买家还没最终点头,不过他们是刚需,年底结婚,需要婚房,他们已经约了三方面谈,我希望您还是考虑一下,当然说实话,我这也是为我自己争取最后一次。”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就是隐藏掉了时间线。
  周艾国这次回答的语气有点慢,但态度还是一毛不拔:“我还是那句话。”
  杨桢反正不愁卖,只是想为秦如许多争取一点的好意没达成,他也不至于失望,干脆地结束了通话:“好的,打扰了,以后有升值的房子我再向您推荐,再见。”
  第80章
  欲擒故纵的套路周艾国见得多了,杨桢算是很沉得住气了,隔了这么久才来拐弯抹角地催他。
  人过于世故了确实难以吃亏,但有时难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周艾国自以为是地觉得杨桢一定还会再打过来,喝了杯养生茶准备睡了。
  不料周驰今天喝得多,直接上周艾国这儿来了,他醉醺醺地开门进来,周艾国见他那个放浪形骸的样子就来气,本能一样开始训道:“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整天游手好闲、到处瞎玩,你介绍来那个杨桢跟你一般年纪,人比你稳重不知道多少倍。”
  周驰早就被嫌弃出了抗体,无所谓地说:“你这么欣赏小杨就多照顾下别人的生意,哦对,那房子你买了没?”
  “没有,”周艾国皱了下眉,“户主那边不肯松口,我准备再磨一磨。”
  周驰觉得他小题大做:“至于嘛老周,几万块钱你磨了快一个月,少给你姘头买个包就省出来的事。”
  周艾国立刻就沉了脸,周驰很有经验地趁他开吼之前溜进了卫生间。
  然而杨桢那边已经放弃了周艾国,诚意和斗志一样都是消耗品,只有简单的东西才能长久,他收拾好东西直接回了家,屋里没开灯也没人,权微并不在,杨桢打电话去问,那边响了会儿才接。
  权微语气如常地说:“我在海内这边,今天不回去了,你把门锁了再睡。”
  背景音里有女人在哭,加上地点又是在菜市场,不难猜出情绪失控的人是权诗诗,作为外人本来不该介入别人的家务事,但杨桢忍了忍还是关心,便拐弯抹角地问了一句:“好,代我向叔叔和阿姨问好,很久没到那边去了,大伙都好吗?”
  “跟你在这儿的时候差不多,老样子,”权微就是有这种迷之自信,一点对方的意思都没察觉到,就敢默认别人已经是他家的人了,他说,“过阵子带你回来玩。”
  梁丕军那么一闹,杨桢走的时候在菜市场留下了一系列向古惑仔看起的传说,而且许诺给介绍人大姐的摊位承诺也没兑现,他回去绝对不会受欢迎,杨桢敬谢不敏地笑道:“别,我在那儿欠了一屁股人情债,你有空还是带我去别的地方玩吧。”
  权微心说你以后总是要回来认……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罗家仪在客厅里叫他,权微这节骨眼不宜跟杨桢多说,就让他早点睡,自己转身回了客厅。
  客厅里愁云惨淡,权诗诗满脸纵泪,看见他就捂住了嘴。
  罗家仪不知道什么时候拧了瓶一斤装的牛栏山回来,没看见杯子,但撕碎的封口包装纸散在茶几上,瓶里已经空了一半,被他岔开两腿低着头提在手里。
  他爸大半辈子都是文人做派,没有公道杯不泡茶,不点线香不写字,眼下直接对瓶吹成了绿林好汉,可见是被刺激出血性了。
  他们两家就这么一根独苗,权诗诗盼孙辈都快魔怔了,罗家仪端着架子不说,但每次别人来说媒,他都无一例外地要假装“路过”。
  父母抱着殷切的期望,结果独苗说他要去搅基,这玩笑开得太大,连一向温吞的罗家仪都急眼了,声色俱厉地打电话把权微从半路上薅回来,连夜开起了批斗会。
  就是临到批前才发现哑炮了,不知道该怎么绑架儿子。
  权微独立之前的十七八年,他们也就抱着他玩过,后来为了躲高利贷,又分开了很长一段时间。
  权微不问他们要钱,也不粘他们,一个人过得提溜转,就连他们住的这套房子也是权微掏钱在供,两口子根本没法把儿子赶出家门,而要是断绝母子关系的话,这三个人里最先妥协的肯定是比较依赖人的权诗诗。
  太后无计可施,只好泪如雨下地将那句不如意的母亲十有八九都会说的话颠来倒去地念:“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权微不搭话,坐在对面给她揪抽纸,一张接一张地递给她。
  权诗诗不要嗟来之纸,挥着手给他拍烂了好几张,权微于是将纸捏成一团,半站起来隔着茶几将纸团往她眼睛下面按,动作很轻,也很亲密,就是绝口不提让她别哭了之类的话。
  这种时候提要求,就是伸着头说给你砍,权微看她哭成这样也不好受,但他宁愿坐在这里相互伤害,也不想逃避一时地说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爸妈又不是什么玻璃制品,受点刺激怎么了?而且他在这儿守着呢,在他们稳定下来之前,权微不会离开这里,自由职业的好处在这种情况下发挥的简直是淋漓尽致。
  权诗诗性格本来就不强硬,权微向她示好,她舍不得这点温情,可是心里又无法接受,一时陷入了钻进死胡同的绝望,拉着罗家仪的胳膊一通猛摇,让他来扛炸药包。
  罗家仪的小身板被她摇得差点散架,瓶里的酒此起彼伏地晃动,像是海啸掀起的浪潮。
  震惊和混乱之下,罗家仪的头脑也没比媳妇儿清晰多少,生气之余他更自责,因为这一瞬间才猛然惊觉自己没有尽到为人父亲应有的责任,不仅没有引导过权微,而且一点都不了解他。
  罗家仪能够心安理得地入赘到权家当女婿,对儿子的姓氏也完全无所谓,他并没有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但他自己的看法很重要。
  他到了该当爷爷的年纪,也希望有个小布丁来承包他心里的柔软,然而权微今天打破了他的希望,他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唰唰”地往下掉,砸的木地板上的动静十分微小,可还是把权微惊呆了。
  太后咋咋呼呼,哭起来倒还是常态,可罗家仪有种文人的傲骨,就是哭也会躲在背后,不肯让人看笑话。
  权微懵了几秒,忽然有点手足无措,他这亲爸一直活得像块背景板,但他的地位仍然是有着靠山既视感的父亲。
  罗家仪的嗓子眼被酒辣得生疼,现在脑子里还是一群狂魔乱舞。
  半个小时之前,他被权诗诗那声凄厉的“救命”误导,以为权微跟孙……跟别人出去鬼混得了什么病,吓得差点没心肌梗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