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兄长大人们厚爱_分卷阅读_42
  在这几乎全是陌生人的岛上,突然来了两个朋友,难道还不值得高兴吗?何况无论陆小凤还是花满楼,都是极可靠的好朋友。但白弦最想念的,还是十一。
  自出了寨子以来,他和十一就未曾分离过,即便短时间见不着面,也未曾相隔如此遥远的距离。这次是他失策了,本以为宫九最多停留在中原某地,没想到这位表哥在海上还有这样一个岛屿。十一再如何能干,也不能找到这个岛上来吧?听陆小凤说,他们在乘坐的船只遇到暴风雨被滔天海浪粉碎后,才抱着木板堪堪漂流到这儿来的,可以想见这个岛的位置在茫茫大海上该是如何难寻。
  一个藩王世子若是起事,选择这样一个岛屿作为后方,进可攻退可守,最不济也有个藏身之处,倒也是一步好棋。
  “咪~”一声撒娇似的猫叫在不远处的草丛响起,而后一个白影便灵巧纵身,跳到了白弦怀中。
  白弦不由得喜动颜色,道:“小花?”
  岛上的地势,东面平坦,西面起伏。穿过山石,转过岩壁,万峰合抱间,竟是一眼温泉。轻微的硫磺味道弥散在空气中,很快被木叶和泥土的清香掩盖。宫九闭着双眼,深而缓地呼吸着这清新的气息,只觉得全身上下,都似已被洗涤,竟是难得的心平气和。一人高的草丛左右分开,然后他就瞧见蓝衣的少年怀抱着只白色的猫儿,缓缓而来。
  黄昏是血样的红。
  就连青绿的草地和透明的泉水,也被这晚霞染成一片炽色。
  这信步而来的少年,身上的衣裳明明是海一样的蓝色,缓缓走进时却像是团炽烈的火焰,灼烧人心。他身上有种高贵、清艳、使人惊服的美,让人一见难忘。
  宫九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以九公子的财势,他见过的美人也不知有多少,江南的婉转莺啼,漠北的爽朗风沙,却从没有一个人在每一次出现的时候都能予他惊艳之感,这感觉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和频繁的接触慢慢褪色,反而愈发坚韧地扎根在他的心底。
  这莫非就是世人所向往讴歌的爱情?
  白弦在温泉边一块平坦的大石上坐下,好心情地冲宫九笑了笑,抬起猫儿的右前爪挥了挥,道:“小花,这是阿九哦。”
  猫儿歪了歪头,用那双浅蓝的眸子仔细瞧了瞧水里的人,挥了挥前爪,软软“咪”了一声仿佛在打招呼。
  它一双浅蓝色的眸子中闪耀着种通晓人性的光辉,小巧的鼻子是健康
  的粉红色,尖尖立起的耳朵在顶端却是圆润的形状,通体雪白,只在双眼四周有些褐色的毛发,这猫儿瞧来雍容华贵,自然不是大街小巷上常见的野猫家猫可以比拟的,但这丝毫不能改变它还是一只猫的事实。
  宫九眯起了眼,道:“岛上哪来的猫?”不知道他最讨厌会掉毛的动物了吗!
  白弦道:“陆小凤和花满楼他们坐的船坏了,漂流到了这个岛上,小花大概也是和他们一块儿来的吧。”作为一只注重仪态的猫,小花一定是先躲起来把毛全都整理好,甚至自己捕食填饱了肚子才开始找饲主的。白弦对这只猫的某些脾性还是很了解的,毕竟这般奉行“饿死事小,形象事大”的猫本也是与众不同。
  “咪~”猫儿轻轻甩了甩尾巴,像是在赞同白弦的推断。宫九按下微微抽动的嘴角,道:“你要养它?”
  白弦轻轻地挠了挠猫儿的下巴,道:“这是十一养的猫。”听到主人的名字,小花立刻端正坐好,两只前爪摆放着整整齐齐,背脊挺得笔直,一双大眼睛种闪着认真敏锐的光芒,但又在少年轻重适中的抓挠下懒散下来。
  九公子瞧着那只眯细了眼睛露出种享受神色的猫儿,深深呼吸道:“十一也来了?”
  白弦诧异地瞄了他一眼,道:“十一怎么会来这里?”
  宫九更诧异:“那这只猫为什么会在这里?”
  蓝衣少年认真想了想,道:“大概是十一委托花满楼照顾小花?也可能是希望陆小凤能够找到我吧,你知道的,陆小凤的运气一向很好。”
  的确,对于陆小凤的资料,宫九也是有一番深入研究的。不得不承认,陆小凤虽然是单枪匹马,却常常能做成很多大势力都做不成的事情,很多次明明险象环生,他却偏偏能逢凶化吉,化腐朽为神奇,称一声福将也是名副其实。单论运气而言,此人简直逆天,就如同冥冥之中有什么在保佑着他一样,所有不信邪想跟他作对的或者利用他的,最后都失败了。
  但宫九是会相信这种运气的人吗?
  在没有试过之前,很多人往往以为自己是独特的。
  像是瞧出了宫九的想法,白弦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叫做‘气运’?”
  宫九点点头。
  有温柔的风从山的缝隙里吹来,如情人的手般拂起少年的长发,疏疏朗朗的嗓音也带了几分飘渺之意,少年娓娓道:“身负大气运者,上体天心,下行天意,逍遥无期,万劫不灭。这虽是上古时期的神话,投射到现今也未尝不可。有多少人,能在活着的时候就成
  为传奇?一百年前出了个楚留香,而当今武林出了个陆小凤。楚留香一生未曾一败,阿九以为陆小凤如何?”
  他直直看进宫九的眼底,就像是要看到他的灵魂,幽幽道:“甚至就连天子所带的龙气,也是气运的一种。”而气运,也叫命数。
  九公子当然是不服的,这天底下还没有什么是能让他臣服的。他眉眼间一派骄狂之色,道:“阿弦在岛上住了几日,可知道最近江湖上发生了什么大事?”
  白弦悠然一笑,道:“愿闻其详。”
  宫九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一百零三个精明干练的武林好手,价值三千五百万两的金珠珍宝,在一夜之间神秘失踪。这件事的影响之广,不但关系着中原十二家镖局的存亡荣辱,江湖中还有至少七八十位的知名人士,眼见就要因此家破人亡、身败名裂。”
  蓝衣少年眼中异彩连连,接着道:“这十二家镖局、七八十位知名人士中,当然有陆小凤的朋友。”
  宫九抚掌道:“不错,所以他们必然会找陆小凤帮忙,因为这案子根本已没有一丝线索,他们已是走投无路。”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什么法子都会去试的,何况拜托破案如神的陆小凤本就是一个很好的法子?谁都知道,陆小凤是不会丢下朋友不管的。
  白弦眼中光芒熠熠,若有所思道:“江湖上若果真发生了这等大事,我见到的陆小凤不可能还那般轻松。他还不知道?”少年双目灼灼,缓缓道:“既然连陆小凤都不知道,那比他更早就上了岛的表哥是怎么知道的呢?”
  九公子洒然一笑,道:“这丢失的三千五百万两金珍珠宝,就是太平王府这几年的封地赋税,本是上交国库的。太平王府给了这些江湖人四十日的期限,追回这趟红镖。”
  蓝衣少年微微而笑,犹如二月春风雕琢了柳枝,又在心湖上吹起淡淡涟漪,道:“阿九如此信任,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呢。”
  宫九也微笑道:“莫非阿弦还会去告诉陆小凤不成?”九公子知道,他说得已经太多。白弦知道他太平王世子的身份,知道他有一个豢养高手的海岛,知道他有不臣之心……那么“监守自盗”四个字,岂非很容易便推断出来?纵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这推测也已足够。陆小凤和花满楼遭遇海上暴风雨漂流而来,而船只碎裂之后,漂流而来的当然不仅仅是活物……宫九不知道,以白弦的聪明,是否已连他的手法一并猜出。他甚至也不知道,为何会将这件事这样告诉这位表弟。
  白弦手指轻轻抚过猫儿的脊背,目光恍若实质抚过温泉
  中挺拔的身体线条,甚至让那身躯微不可查地颤抖,语声中仿佛带着种让人心醉神迷的情思,柔声道:“亲疏远近,自然有别,何况……我怎么舍得。”
  ☆、“情敌”相见
  夕阳西下。
  陆小凤不回到陆地上去,他的那些朋友就找不到他,而在花满楼生病的现在,他也必定不会贸然离岛。
  白弦这样想着,信步朝着花满楼睡觉的房间走去,半途中顿住脚步,改换了方向。雌雄双虫相互吸引着指引方位,陆小凤竟然不在房间里照顾花满楼,这可是件新鲜事。
  小花伴在他的身侧,猫儿走起路来是无声无息的,白弦走起路来也是无声无息的。少年的武功在江湖上虽然能排上名号,却绝对比不上西门吹雪、叶孤城、陆小凤、木道人他们,但他的心境却并不低,能够很好得和周围的景致融合在一处,是以即便他已离陆小凤很近了,那只小鸡也没有察觉。
  “小花,你先在外面等我,免得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咪~”
  一门之隔,里面传来女人的喘息声和男人的话语声,断断续续,听不分明。
  白弦一脚踢开门,眼神冰冷地瞧着眼前衣衫不整的两人。
  少年通身上下气度高华,他的身量并不高,但被他用厌恶的眼神瞧着,两人却生生感觉到种被俯视的难堪,就如同在人群众多的地方赤身果体一般羞耻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和陆小凤纠缠在一起的,是个成熟美艳的女子,她的全身就像只长成的水蜜桃般诱人,让人恨不得咬一口,正是陆小凤最感兴趣的那种女人。
  赫然正是有一面之缘的沙曼。
  沙曼的脸庞是一种桃花般的粉,眼中有层水雾,身上只穿着件白色的轻纱,小口微张着还在细细喘息,她整个人透出的气息,不是富贵牡丹,不是浪漫玫瑰,而是犹如一朵开得正艳的罂粟般迷人心智。一旁的陆小凤也是衣衫不整,一张脸已涨得通红。
  陆小凤脸上是种惶急的神色,慌张道:“阿弦,我只是……”
  白弦的神色在渐暗的天光中明灭不定,冷冷道:“她勾引你?”若说是别的时候小鸡贪花好色他还比较相信,花满楼病着的时候陆小凤还出去和女人滚床单他却是不信的——不论如何,陆小凤和禽兽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这风流之名遍天下的浪子苦笑道:“她说她的仇人死在我手里,所以要报答我……”迎着沙曼不可置信的眼神,陆小凤再也说不下去了。平日里的陆小凤,是舍不得女孩子受一点委屈的,尤其是这样美丽可爱的女孩子,他机智伶俐花样繁多,是江湖上人人见了都要头疼的,可面对白弦一双剔透的眸子,他却一点也使不出来,就如同初次见到这少年时的感官——的确是他的克星。
  蓝衣少年清嗤一声,清澈的眸子中倒映着形容狼狈的陆小凤,鄙视道:“若是我不来,你是不是已经和她滚上床了?”
  若以凤为名,却配不上凤这个字,寨中弟子皆可杀之。陆小凤猛然回想起这句话,浑身一个激灵指天发誓道:“怎么可能,我肯定会推开她的!要是我骗你,就罚我……不举!”
  这倒是罚当其罪。白弦的笑容终于有了些温度,道:“好了,你先去我房里洗个澡去掉这身脂粉味,再回去瞧瞧七童吧。”眼睛瞧不见的人,其他感官总是会敏感些的,若是花满楼发现陆小凤居然去找女人了,伤心了怎么办?
  陆小凤显然也想到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讨好地笑道:“阿弦还是你考虑周到啊……”
  两人眼见就要走出这屋子,或故意或无意地忽视了沙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