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不做,二不休
  “别人?”魏轻轻冷笑道:“别人也用不着跟她比。”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知道她这是又想起云楚忱来了。
  按照她们大姑娘的想法,云楚忱一个过继的假嫡女,竟然活的这般滋润,简直不可理喻!
  旁的贵女兴许也会在背后嘲弄奚落几句,却不会将她视为仇敌。
  魏轻轻不同,她想摧毁她,想要将云楚忱拿捏在手里无情蹂躏!让她感受一下什么是人世艰难!
  “你们说,如果平遥公主看见云楚忱与我大哥牵扯不清,会不会杀了云楚忱?”
  春纤吓了一跳,“姑娘,您可别乱来啊,涉及到公主,可不是小事……”
  魏轻轻沉吟着没说话,半晌才开口:“云楚忱那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前几日宣永候死了个小妾,想必与她也没什么关系。”
  魏轻轻闻言有些失望,之前她想让云楚忱嫁到魏家,因此安排了人手时时盯着云楚忱的动向,虽然事情没成,魏轻轻却鬼使神差的没将人手收回。
  秀烟见她不高兴,又说道:“不过今日有人看见连府的马车停在宣永候府门口,没过多久,连姨娘就被送往城外的庄子上去了。”
  “什么?”魏轻轻猛然坐直身子,“连姨娘被赶出府了?”
  “是啊,奴婢也奇怪,僖妃如今在宫中正得盛宠,连姨娘虽然只是妾室,却是僖妃的亲姑姑呢,将来能借她的手搭上僖妃也未可知,怎么云府半点不稀罕,还将人给赶出府去了!”
  她们怎么会知道,云泓远没本事是没本事,却讨厌旁人用权势来压自己,尤其是太后过世,僖妃入宫之后,连姨娘从里到外透露着扬眉吐气。
  这种感觉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反正就是让云泓远的觉得,这个女人若是有朝一日“得得道升天”,定要在他头上拉屎拉尿。
  他不会想到这是云楚忱多日来潜移默化的结果,总之这种感觉深入他心。
  “还听说什么了?”魏轻轻两眼放光,好似发现了什么隐秘似的。
  “别的倒没什么了,不过是几句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荒诞话,竟然说有人将连府二姑娘给卖到遇仙楼去了。”
  “连佩?”
  “是呀,竟然有这种传言,岂不可笑?连府再怎么着,也是侯府,何况现在还有僖妃呢,遇仙楼东家再能耐,也不敢绑侯府的女儿吧!”
  魏轻轻却不肯放过任何细节,“你从头到尾说说。”
  “下午那会儿,的确听说遇仙楼有个姑娘跑了,老鸨花了银子又丢了人,大为光火,到处找人,闹得沸沸扬扬的,可到了晚上,又改口说弄错了。”
  “弄错了?”魏轻轻不屑:“怕是有人将事情压下去了吧。”
  无风不起浪。
  春纤道:“确实有些蹊跷,不过奴婢觉得,连二姑娘无论如何也不能被绑到遇仙楼去。”
  魏轻轻想到连姨娘的事,总觉得事情不会无缘无故,“连佩跟云楚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连氏在云府不过是个妾室,两府连姻亲都算不上,平日里往来也不多,她们二人甚少交集,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吧?”
  魏轻轻摇头:“我也想不出,可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春纤,你让人去仔细打听打听,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事情跟云楚忱有关,立即来禀告!”
  “是。奴婢这就去……”
  春纤心中暗暗摇头,自家姑娘对云大姑娘的执着,是她这个贴身大丫头都不能理解的,不过能转移一下注意力,也没什么不好,于是她赶紧答应下来。
  连府。
  连佩终于从上房回到自己的院子,满脸都写着有气无力。
  暖玉招呼小丫头准备了热水,“索性老太爷没有太过为难姑娘,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奴婢伺候您沐浴。”
  连佩将身体没入温热的水中,长长吐出一口气。
  冷香见她面色依旧沉郁,迟疑着说道:“姑娘是真的打算接受许家的亲事了,还是权宜之计?”
  连佩闻言,缓缓睁开微阖的双眼看着她:“你觉得,我还有反抗的余地么?”
  冷香迟疑道:“其实奴婢从一开始就不能理解为何姑娘这般排斥许家这桩亲事,以姑娘的心性,您应该不会因为续弦就如此激烈的反对。”
  许家百年世族,门生遍地。
  许修名是长房嫡子,成亲之前不知被多少人盯着,谁知白氏福薄,没两年就撒手去了。
  她死了以后,许修名再次成了长安城中待选夫婿第一人。多少人钻破了头想给许修名做续弦,只是他执意为亡妻守三年,许相都拿他没办法。
  后来魏子修跟晋亭渐渐崭露头角,才将他这前浪渐渐掩盖住了。
  “你说的是,以连府的地位,有什么资格挑剔许家……”
  连府无人在朝中担任要职,几代都在走下坡路,且男丁稀少,又都长在女儿堆里,不但没什么出息,就连男子气概都欠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只养出几个酒囊饭袋。
  连佩声音发颤,眼泪与水珠混合到一处,在氤氲水汽中被掩藏了痕迹。
  “姑娘……您到底是为什么?难道,真如夫人猜测的那般……”
  连佩没有回答,她捂着脸纵声大哭,许久,才将胸口的郁气给除去了。
  她面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冷漠,“以后这件事情不要再提起。”
  冷香心中一凛:“是,姑娘,奴婢明白。”
  暖玉拿了干净的衣裳过来,瞪了冷香一眼,低声道:“这话你也敢问的出口!”
  冷香也有些后怕,后悔自己多嘴,连忙找了机会退出去。
  暖玉替连佩换了衣裳,绞干头发,连大太太秦氏便来了。
  “母亲,您怎么来了。”连佩神色如常,要不是眼睛有些红肿,几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秦氏知道她好脸面,没再提白日里的事情,只是说道:“是有件事要与你说说。”
  “母亲请说。”
  母女俩坐下,秦氏爱怜的看着她说道:“过几日是许家老夫人的生辰,你祖父的意思,是让你亲手绣一件绣品作为生辰贺礼,最好是绣个大件儿的。”
  连佩抬眸。
  过几日就是生辰,却还要亲手绣个大件的,明显赶不及。
  所以,这件事看上去只是送生辰贺礼,实际上却有两个用意在里头。
  第一,她十分欢喜这桩亲事,心心念念的给许老夫人准备生辰礼物,没有拒婚的意思。第二,她近日根本没有出门,一直在家中忙着给许家老夫人绣生辰贺礼,遇仙楼的事情纯属谣言。
  “不能请绣娘。”
  如果请绣娘,很有可能会走漏风声,这事就没什么意义了。
  “是,女儿明白。有冷香暖玉两个帮忙,想必也没什么问题。”
  秦氏见她懂了,舒了一口气。
  姑娘家的名声坏了,难以挽回。此事必须要处理好,不光是连府,就是许家也不能允许未来儿媳坏了名声。
  “不如,就绣个插屏吧。”连佩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说道:“上次我本想绣个插瓶给僖妃娘娘,框架花样都已经描好了,但没想到僖妃娘娘那么快就有了身孕,女儿不敢贸然往娘娘身边送东西,以免节外生枝,便搁置下了,现下给许老夫人正好。”
  秦氏见她心中有数,愈发觉得女儿懂事,说道:“好,明日你找出来,母亲帮你看看。”
  “嗯……”连佩应了一声,突然又问:“母亲,僖妃娘娘那里,会不会问四姑母的事?”
  她到底还是担忧。
  秦氏眉间也有一丝忧虑,说道:“僖妃娘娘小时候性子闷不爱说话,你三婶娘那时候不受待见,她便也跟着遭了些罪。当时你四姑母人材出众,在府里是拔尖的,日子相对来说好过一些,经常会帮她们母女,所以僖妃娘娘小时候很喜欢粘着你四姑母,这份亲情,比旁的都要实在,就算是多年不见,想必也是难忘的。”
  “这么说,僖妃娘娘必定会过问此事?”
  秦氏微一迟疑,还是点了头,随即又劝道:“这些事情,你便不要操心了,有你祖父呢。”
  连佩却觉得不妥:“母亲,有些嫌隙一旦形成了,就很难消除,就算祖父帮我将事情挡了回去,僖妃心里还不是照样对我不满?”
  “僖妃娘娘是个看重大局的人,你既然要嫁入许家,以后与她,便是同气连枝,一起肩负着咱们连府。”
  连佩摇头:“就算是这样,心有芥蒂终究不如感情亲密来的好。您怎么不想想,将来连家很有可能要倚靠着僖妃娘娘,原本咱们与她的关系就比不得三房,现在有了这样的事,岂不更疏远一层?”
  秦氏语塞。
  连佩又说:“这还是往好了说,若是往坏了说,父亲这爵位……”
  秦氏的面色终于变了,“应该不会……”
  “怎么不会,现在相安无事,以后呢?有好事偏向三房就罢了,怕就怕,有什么坏事,她会那咱们去顶。”连佩直视着秦氏的目光,坚定的说道:“所以,我绝不同意将此事就这么糊弄过去。”
  “那你说怎么办,除非咱们想办法帮你四姑母回云府作为补救,可云府的事,咱们要如何插手?”
  “母亲想的也太天真了,事情已经做了,难道补救了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吗?她即便回了云府,这黑锅她也得背着了,宣永候对她的看法就不会变,这又有什么意义?四姑母照样会憎恨咱们。”
  “那你的意思是?”
  “不如,我们借云楚忱的手,一不做,二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