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江野掏出烟盒自己咬了一根在唇间,又转过头问林燃:要抽吗?
  要。林燃拿了一根咬在齿间,两个人就着同一个打火机点燃了香烟,同时吸了一口,然后两个人莫名其妙的相视一笑。
  我去芙蓉街,今晚要去打工。
  林燃笑着说:那么巧,我也去芙蓉街,今晚我也要打工。
  江野笑了笑,其实他笑起来真的很帅,痞帅痞帅的那种,他说:不远,我们走过去吧。
  行。
  第15章 同归 要不跟我去孟家巷吧
  江野看着林燃推着自行车跟他并排慢悠悠的走着,就问他:你怎么不骑那个小电驴了?
  那个是以前中午送餐用的。
  那现在为什么不送了?
  林燃道:以前我中午送餐那家就在市一中对面的一家小炒店,离得近,每天中午我有时间送,现在到致远,离的太远了,我就把这业务转出去了,不过我还是有钱赚的,每天中午所有的订单,我提成一块钱,嘿嘿,不用干活,我也能每天收入一张百元大钞。
  你真是......江野笑着看着林燃,发现林燃提到钱的时候,两眼都在放光。你真是钱串子。
  林燃侧过头去发现江野正冲着自己笑,想到了今天突然认亲的事情,问他:江野,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
  林燃还没等江野回答,就想到了一件事:哎,我这脑子,你肯定知道我是谁,你去过外婆的小卖部,我在那卖烟给你,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谁。
  江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之后才道:快走吧,我要迟到了。
  林燃心思缜密,一眼就看出江野的好心情又消散了,他脑子稍微动一下就知道江野是因为什么不开心了,于是换个话题聊天:江野,你在芙蓉街里的哪家店打工?
  今夜酒吧。江野问他:想喝酒吗?我可以请你。
  不喝,我也要打工的,一晚上五百块,这肥差我可舍不得丢。林燃笑着说:我大概在两点左右下班,你呢?
  江野道:看人吧,都走光了我就可以回去睡觉了,但是酒吧的人,有时候真的能嗨到天亮,所以我没有具体的时间。
  林燃说:那挺累的,工资高吗?
  江野点点头,却没有说出到底是多少。林燃也不在意,不过显然江野的工资肯定比自己高。
  林燃又问:所以你每天晚上都来这里上班吗?
  嗯。
  林燃想到了江野每天早上那双熬的通红的双眼,心就跟着揪了起来:江野,你能不能......
  不能,我需要钱,和你需要钱是两个概念。林燃还没说完,就被江野打断了:我先走了,星期一见。
  哦,好。林燃看着江野大步的往芙蓉街里走去,那家酒吧他是知道的,还在这条街的最后面,听说不正规,里面什么都有,也不知道江野会不会吃亏。
  林燃想象了一下江野疯起来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吃亏的,转念一想,酒吧里那些人,如果看着江野长的帅,调戏他,江野会不会暴起揍人啊。
  江野的偶尔的神经质应该是戳中他的某个点了,应该不至于在酒吧发飙。可是如果对方砸钱那个啥他呢,他刚刚也说了他需要钱,和自己需要钱是两码事。江野应该不至于会因为钱出卖肉|体吧,操,不能细想。
  他成年了吗?
  他成不成年关你屁事啊!
  林燃莫名其妙的带着一肚子的气去游戏厅上班了,客人换币、机器故障找他,都是冷着他那张帅脸的,被好几个人投诉,最后差点被老板扣工资。
  大概夜里一点多,游戏厅的客人终于都走光了,林燃和其他几位同事一起把游戏厅打扫一遍才下班。他站在游戏厅门口,眺望着最尾端的那个酒吧,心里想不知道江野有没有下班。
  林燃,怎么站在这发愣呢?还不回家睡觉啊?同事走过来拍了一下林燃的肩。
  马上就走。林燃去推上自行车,往芙蓉街出口骑去,当他路过一个夜宵摊的时候,停了下来,要了两份牛肉面打包,转身又回了芙蓉街。
  林燃拎着两份牛肉面推开了今夜酒吧的大门,几乎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只有几个零散的喝多了酒的还不愿离开。烟味混合着各种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林燃差点就想转身离开了,但他目光已经扫到了江野。
  江野并没有穿着酒吧酒保的衣服,他只穿着自己衣服,见到推门进来的是林燃,他笑着问:来喝酒?
  说了不喝。林燃问他:你下班了吗?
  随时可以走。
  那先别走吧,我买了夜宵,借你们桌子用一下,吃完再走。林燃举着手中的打包盒在江野面前晃了晃。
  两个人寻着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江野去吧台,给他拿了两瓶冰镇饮料。
  林燃撇撇嘴:小气,我请你吃牛肉面,还给你加了鸡腿,你就请我喝冰红茶?
  是冰红茶没错,但是在酒吧,它就比你的牛肉面还要贵很多。江野吃东西很快,三两下就把鸡腿啃完了,他说:我要请你喝酒,你又不喝,喝饮料又嫌便宜,你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样。林燃吸溜掉一半的面条,喝完剩下的饮料,侧过头小声的问江野:你为什么不穿那个酒保的衣服?
  江野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酒保,慢声道:因为我不是酒吧酒保。
  林燃问:嗯?那你是干什么的?
  江野问:你剩下的面条不吃了?
  林燃把碗推开一些:不吃了,我吃饱了。
  饭量真小。江野毫不嫌弃的把林燃剩下的面条拿了过来,那我吃了,别浪费。
  ......还真是不嫌弃人家口水。林燃嘟囔了一句,继续追问他: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江野咽下嘴里的面条道:看场子的,酒吧晚上都很乱,什么人都有,我负责解决那些想要闹事的人,很简单的事,有的时候一晚上都不会有找茬的人,所以,工资拿起来还是很轻松的。
  林燃蹙着眉:那岂不是很危险?
  还行吧,没受过什么伤。江野吃完最后一口面条,把打包盒扔进垃圾桶。
  可是你上次不是被人家群殴了,还受伤了。林燃目光看向江野的腹部,又问道:你腹部的伤口好了吗?
  伤口已经长好了,上次那是意外。江野好像不想讨论上次受伤的问题,他站起来,示意林燃跟着他走,两个人去了员工休息室,江野拿上包,和林燃离开了。
  回哪?林燃问江野。
  江野刚想说回出租屋,这才发现那出租屋里什么也没有,床单被套和洗漱用品一样都没有,他真不应该和林燃出来。
  阿燃,你回家吧,我还是回酒吧,员工休息室可以睡觉。江野转身欲回酒吧。
  林燃也知道出租屋里什么都没有,他想都没想就说:要不跟我去孟家巷吧,住一晚,明天我陪你去买东西。
  行啊!
  啊?林燃没想到江野答应的那么爽快,错愕的看着他:你怎么不考虑一秒钟?
  不用考虑啊。江野笑了,他不知道林燃是出于何种心理提出让自己去他家住一晚的,但显然林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经过大脑考虑,所以他在反悔之前,一定要利落的答应他。
  那......那好吧。林燃跨坐在自行车上,问江野:那我们是走回去,还是我骑车带你回去?
  江野看着眼前的自行车:你这车也没后座啊,怎么带?
  林燃坏笑着看了眼江野,拍拍前杠:坐前面,燃哥带你飞。
  你当我瞎吗?江野用脚踢了踢自行车后轮:我看见脚踏板了,载过不少姑娘吧。
  你有毒吧,哪个姑娘会站在自行车后面。林燃催促他:别废话了,快点,困了,我要睡觉了。
  那你骑稳了,我上了。
  上吧。林燃话音刚落,就觉得后面一沉,一双大手按在了他的肩上,手心很温暖,隔着衣料,林燃都能感觉到江野的温度。
  阿燃,带我飞吧。
  初秋夜里的风带着微微凉意,穿过了两个少年淡薄的身体,凌晨三点的夜空很美,星光璀璨,落入人间。少年一路逆着风,追逐着夺目的星光,向一切渴望到达的地方砥砺前行。
  第16章 同住 你睡这边,被给你拿好了
  林燃打开偏门,把自行车停在了院子里。他回头看江野,发现江野正看着这栋小楼发呆。
  林燃走回江野身边:江野,我在想,你要不要告诉外婆,既然在那个家里过的不好,你就回来,楼上我的隔壁有空房间,我可以把樱花公馆的房租退给你。
  江野轻笑了一声:再说吧,阿燃,你把我当亲人,外婆可不一定,毕竟我妈也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江野!外婆不是这样的人!你胡说什么?林燃气的瞪了他一眼,虽然他心里也有点责怪外婆,但是从江野嘴里说出来的还是让他觉得刺耳,刚要开口说还不是当年你自己选择跟那个女人离开的,就听见外婆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嚷嚷什么?回来迟了还大声叫唤,能不能有点良心,老年人觉浅啊你知不知道。
  林燃不吱声了,他庆幸外婆出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要不然话一出口估计又得惹得江野发疯。
  走了,上楼。林燃压低声音和江野说。
  两个人上了楼,林燃带着江野进了自己的房间,自家盖的房子房间很大,放了一米八的大床,整面墙的衣柜,书桌、电脑桌、电视柜外加一张双人位的沙发,还有很大空余的地方。
  林燃把书包扔到沙发上,转身去给江野找换洗衣服:内裤就不借你了,可以空裆,你洗完澡洗掉,明天就能干了。
  江野无所谓的道:可我不喜欢空裆,我不在意的,借我条穿穿。
  我介意!林燃心想老子喜欢男人啊,你别给我瞎搞。
  江野笑了笑,认真打量着这个房间,小时候那三天的记忆里,自己几乎全在这个房间里度过的,除了多了个电脑桌,其他都没有变化,这张沙发放这十来年了,颜色都褪掉了,林燃居然都没有换一个。
  真是抠。
  江野拿着T恤和短裤熟门熟路的去了卫生间,林燃跟着他一起去,然后给他拿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随后林燃回到屋里,从衣柜里找出一床薄被,闻了闻,没有什么味道,就搁到了床上给江野盖。
  江野擦着头发进屋的时候,林燃抱着枕头已经睡着了,他轻轻的走过去,蹲在林燃身边。林燃长的帅气好看,那眉毛那鼻梁那双唇,都长在姑娘们喜欢的点上,加上他表面上待人和善,班里很多姑娘都会私下讨论他,江野是知道的。
  他生气,可是又没有办法堵住别人的嘴。他又嫉妒,嫉妒林燃的性格,他俩一个是天使一个是恶魔。
  是因为他从小被爱着长大的,而自己是被恨着长大的?还是因为他开朗的性格,而自己却阴暗肮脏?还是因为......
  江野起身,戳了一下林燃的脸:别睡了,洗完澡再睡。
  靠,我困死了。林燃揉了揉眼睛,痛苦的起身,拿着衣服一摇一摆的走出房间。
  江野把毛巾搭在椅背上,坐在林燃的书桌前,书桌上凌乱的放着各科的复习资料,唯一干净的是那个放着最边上靠墙的相框,里面是儿时的林燃和一个端庄优雅的女子,不用想,那肯定是林燃的妈妈。
  江野知道林燃爸妈离婚了,那时候自己在的时候,林燃就已经在外婆家住了,但是那个时候的林燃还不姓林的,应该是后来改成随母姓的。
  江野。林燃是闭着眼走进屋的,他走到床边直接把自己砸到了床上,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慢吞吞的说:你睡这边,被给你拿好了,赶紧关灯,我要不行了。
  江野关了灯躺到床上,被子是新的,虽然搁在衣柜里好长时间没有用,却没有刺鼻的霉味,比他在那个地方的床单味道好多了,也比在酒吧员工休息的被子温暖多了。他把被角搭在自己肚子上,侧过身去看林燃,林燃已经睡着了,可是他却没有半点睡意。
  十年多前,他在这个房间的时候,是林燃一直陪着他,给他吃的,给他喝的,给他玩的,就连洗澡水的温度都给他调好了。而外婆呢?并不待见他,甚至是厌恶他,江野知道的,他那时候已经快要上一年级了,什么事情都明白了。
  父母去世,他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原本以为那个所谓的外婆会是他的唯一的温暖,却没有想到,原来自己那么惹她讨厌的,怪不得从小到大,妈妈从来没有带他回来过,就因为他妈给他爸爸当小三生的他吗?这说到底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不能选择出生,他托生在一个小三的肚子里,他也很无辜啊,为什么所有人都厌恶他,为什么?
  只有林燃对他好,小时候的林燃不知道这些,会拿着喔喔奶糖来哄自己,长大后的林燃,在得知自己就是小时候那个人之后,依旧对他好,这个世界上,只有林燃对他好,他需要林燃,非常需要。
  可是他.....江野好矛盾,在渴望与恨意之中来回的泅渡,不知道自己该停在何方,他心里是恨外婆的,比恨陈星云还恨,陈星云接他回去虐待他,还算情有可原,可是外婆为什么不要他?为什么?江野始终无法明白这种情感的意义,就像他一边恨着外婆,又一次次的渴望自己能回到孟家巷,回到这个房间里,和林燃在一起。
  对,他要和林燃在一起。
  江野在恨与渴望中转辗反侧,最后终于抵挡不住困意睡着了。
  林燃有睡懒觉的习惯,特别是昨晚熬夜打工了,第二天能睡一整个上午,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生身边没有人,他翻了个身,这才发现江野坐在他的书桌上,正在做着习题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