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0)
  不知道,我只见过谭家的梦云小姐,会不会是于总的?
  你这么一说倒真有可能!记住刚刚那谭小姐的长相没,她下次再来可机灵点。
  能在谭氏集团站住脚的,哪个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精,XD服饰的项目负责人能得到于瑾的重用,更是人精中的人精,看到那份与赠予协议几乎没有区别的对赌协议,再看看谭米雪那张天真中透着娇艳、纯净且明媚的脸,就什么都明白了。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直接当着于瑾的面,向谭米雪提出质疑,谭小姐刚毕业没多久,也没有参与过此类项目,我很怀疑你是否有能力胜任。
  谭米雪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眼眸圆润,眼角低垂,自带着一种懵懂无辜,像个误闯进来的小女孩,做设计图,需要经验吗?
  你没有经验,如何预估材料成本?如何能驾驭市场、引导市场、开发市场?如何在后续的市场运做中调整策划方向?我理解谭小姐年轻气盛,自诩满腹才华,想要借此机会大施拳脚,可你毫无经验,就敢接下这份重任,未免太急功近利了。
  嗯您说的很有道理,我也想过这些问题。
  那谭小姐不妨再考虑一下,作为XD服饰的项目总监,我个人希望能有个良好的开端。
  谭米雪看了眼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于瑾,深吸了口气,扯过放在桌上的合同,三两下签好了自己的名字,我考虑的很充分了,您放心,我会给XD服饰一个良好开端。
  见她签了字,于瑾默默从秦秘书手里接过印章,用力戳在了甲方位置上。
  项目总监气的手指头直哆嗦,深觉于瑾是被美色迷昏了头,可事已至此,覆水难收,再心不甘情也不愿,也只得接受名不见经传的谭米雪成为主设计师了。
  秦秘书将一式双份的合同分别装入文件袋内,一份交给谭米雪,一份自己收好,在气氛最僵的时候笑着开口道,为了庆祝谭小姐与谭氏达成合作,要不,一起吃个晚饭?
  不等于瑾开口,谭米雪就拿着文件袋站起了身,吃饭就算了,我还要抓紧时间把初稿赶出来。
  秦秘书见状,立刻调转话锋,谭氏集团有独立的设计工作室,不论是各类材料还是负责裁剪的匠人都一应俱全,谭小姐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使用。
  好那我先走了。
  我送您。
  很快,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于瑾和项目总监。
  见于瑾一边转动手中的签字笔,一边盯着她看,项目总监额头上冒出丝丝冷汗,于总,我很抱歉,刚刚言辞有些过激了
  我不怪你,毕竟你在这个项目的策划上付出了很多心血,难免有些质疑。
  多谢于总理解。
  不过也请你相信我,她是蒙尘的钻石,一定会发光。
  我明白了我之后一定会抛开自己的偏见,竭力协助谭小姐完成设计
  你尽管可以坚持自己的原则。于瑾抿了抿唇,难得说句软话,但别太为难她。
  第113章
  谭米雪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 也经历过系统的学习,可她初出茅庐,的确是经验不足, 这个阶段若是没有个得力的人在旁边看着, 难免要走一些弯路。
  所以于瑾即便非常清楚董冷珍的脾气硬, 嘴巴毒, 还是选择让她来做XD服饰的项目总监。
  谭米雪在董冷珍手底下,算是吃了大苦头。
  凌晨三点,许琪起来喝水, 发觉谭米雪房间的灯还亮着,走过去敲了敲门, 小声的问, 米雪,睡了吗?
  没有得到回应, 许琪以为她已经睡了, 便想着帮她关灯,一推开门, 却见她趴在一堆乱糟糟的稿纸中涂涂抹抹,不由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天啊, 你怎么还在画图?不上班啦?
  还差一点。
  你周五晚上就这么说, 周六晚上还这么说, 这都周一了,到底画什么呢?许琪虽然这么问着,但并没有走上前去看,做这行的都知道,设计稿就是设计师的半条命, 要泄露出去,她一百张嘴也洗脱不干净。
  谭米雪扭过头,顶着一对熊闹似的黑眼圈朝她笑笑,灵感来了,要抓住,你先睡吧,我马上就睡了。
  灵感这东西,是很宝贵的,许琪点点头,又说道,要不你请假休息休息吧,这都一连熬两天了。
  不行,周一要和陈姐去做专访。
  哦!那个珠宝设计师!那是不能错过
  许琪很怕谭米雪会因睡眠不足而猝死,早上洗漱的时候轻手蹑脚的,都不敢发出声音,但谭米雪房间的闹钟一响,她就立刻醒了,一副精力极其旺盛的模样。
  许琪忍不住感叹,年轻可真好啊,要换成我这会恐怕都得进医院了。
  许琪哪里晓得,在陈安娜十年如一日的监管下,谭米雪的作息时间都极其规律,身体底子好,才禁得住这样折腾。
  不过人非圣贤,该犯困也还是会犯困。
  和陈淼、阿杰做完专访,回杂志社的路上,谭米雪抱着自己的书包在后面睡的昏天黑地,肉嘟嘟的嘴巴微微张着,嘴角边上还挂着一点晶莹的口水。
  陈淼叹了口气,拍拍阿杰的肩膀,慢些开,下午要开会,还得整理采访稿,多少让她睡一会,能顶不少事。
  整个杂志社的人都知道,谭米雪一边上着班,一边做私活,可谁也没有点破,都不动声色的照顾着她,帮她分担一些琐碎的工作。
  这倒不是因为谭米雪的背景。
  漂亮不娇气,努力又上进的女孩,谁看了都要心软几分。
  转眼到周五。
  于瑾临下班前,董冷珍将三十张已经羽翼丰满的设计稿送到了她的办公室。
  于瑾倍感意外,她以为怎么也要花上半个月的时间,这么快?
  董冷珍心服口服的说,我以为我就够拼了,她比我还拼,这一个星期以来不管我什么时候联系她,她都第一时间回复,跟不用睡觉一样。
  于瑾沉默着低下头,将那三十张设计稿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在当中感受到了强烈的,属于谭米雪的风格特色。
  明明没有谭米雪最爱的蝴蝶结和珍珠元素。
  作为一个市侩的商人,于瑾的欣赏水平十分有限,再加上对谭米雪的偏爱,使得她不能以公正的目光就评判这些设计稿。
  你觉得怎么样?
  董冷珍丝毫不掩饰对谭米雪的欣赏,我既然拿到这来,当然是满意的,你说的对,她的确是一个蒙尘的钻石。
  董冷珍说着,又递过来一份文件,所以我调整了策划方向,或许我们可以把谭米雪捧成明星设计师,如果反响好,代言人那部分的开销都可以省了。
  于瑾虽然想给谭米雪一个在时尚圈站稳脚跟的机会,但没想过把她推到大众面前,毕竟国人观念老旧,总是认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就连娱乐圈里的演员,也是年纪大的更受尊重,在资历上,谭米雪欠缺的不止一点。
  这样会不会引起消费者的逆反心理,觉得她才不配位?
  其实我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可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董冷珍用千载难逢这四个字并不为过。
  谭米雪拥有着与生俱来的设计灵感,大胆创新的设计风格,或许没有资格同国外的大师设计师比肩被称之为天才,但她足够年轻貌美,足够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足够打破时尚圈坚固的壁垒。
  国内那么多在国际上很有声望的知名设计师,国内却只有小范围的一部分人了解,如果谭米雪能带着XD服饰站到大众面前,岂止是站稳脚跟,省下代言人的开销那么简单。
  她将是不可动摇的存在。
  这件事,还是要遵循谭米雪本人的想法。于瑾语气忽然轻快起来,一边起身穿外套一边对董冷珍说道,我去找她商量一下吧,等拿准了她的意思,我们再来讨论细节。
  董冷珍还没应声,于瑾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办公室,像是要去奔赴一场无比重要的约会。
  于瑾走进电梯,正欲拨出谭米雪的电话,猛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而打给陈淼,询问她杂志社是否下班。
  陈淼迟疑片刻,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道,米雪今天下午请假了,这会应该在补眠呢,你找她有事吗?要是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不如等明天再说吧,她这一周起早贪黑的,都没怎么好好睡过觉。
  于瑾就是想到了这点,才特地打电话问一问陈淼,我知道了,谢谢陈姐。
  走出大楼,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门口,于瑾坐上车,稍一犹豫,还是报出了谭米雪的住址。
  谭米雪把设计稿交给董冷珍后心里终于踏实了,请完假,回到家,安安生生的睡了一个囫囵觉,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她一骨碌坐起身,只觉得神清气爽,连日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就是好饿啊
  谭米雪在被窝里摸了一圈,找到自己的手机,拿出来一看,才发觉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
  她喝了口床头柜上的水,走出房间张望了一圈,没瞧见许琪的身影,估摸着是和男朋友出去约会了,这个时间都没回来,今天晚上八成不会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谭米雪心里忽然空荡荡的,想给陈安娜打个电话,又怕她问东问西的没完没了。
  这会肚子里比心里还空,咕的一声响,促使着谭米雪到客厅的柜子里去翻找食物。
  刚打开灯,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是于瑾。
  谭米雪接起电话,虽然已经没那么累了,但她无意识的做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喂
  睡醒了?
  没睡醒谭米雪蹲在地上,环抱着膝盖,那我在说梦话吗?
  于瑾柔声问她,睡了一大天,饿不饿?
  谭米雪莫名鼻子一酸,红了眼眶,嗯,饿
  下楼,我带你去吃饭。
  谭米雪一愣神,站起身来快步走到窗边,在黑压压的楼底,隐隐看到一点晃动的光亮,是于瑾举着手机同她招手。
  不知怎么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怎么了?不想下楼?
  谭米雪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稍稍平复心情,用干涩的嗓子生挤出几个字来,等我换身衣服。
  于瑾听出她话里带着哭腔,也知道她想在自己面前装作坚强,好,那我等你。
  谭米雪在客厅里转悠两圈,看着穿衣镜中那个蓬头垢面的人,咬了咬牙根,一边脱衣服一边快步走进浴室,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个透彻,又擦了点粉底,涂了点口红,修饰那略显憔悴的脸色。
  虽然她在设计稿上付出的努力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并不是要向于瑾证明什么,但此时此刻,她很想假扮的和于瑾一样游刃有余。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谭米雪恍恍惚惚的回忆起高中时的秋季运动会。
  那天于瑾在操场上多么万众瞩目,风光得意,而她跑得不快,跳得不远,只能装作满不在乎,努力掩藏着那一丝丝被刻意忽略的自卑。
  她是崇拜于瑾的,从于瑾走下主席台,随手将奖牌挂在她身上那时起。
  好像过去了很多年,又好像是在昨天。
  在这无比漫长的一眨眼之后,她终于能够抬头挺胸的直视于瑾。
  谭米雪身体里突然升起一股力量,她脚下生风,飞快的跑到楼下,站到于瑾跟前,哽咽着嗓子对于瑾说,我设计稿都画完了。
  于瑾心脏微微抽痛,伸手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轻抚着她细软清香的长发,做的好,很厉害,董冷珍都要把你夸到天上去了,你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于瑾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赞扬着谭米雪,仿佛她成就了什么了不起的伟业。
  而谭米雪趴在于瑾肩上,发出呜咽呜咽的哭声,这么多年来所有的委屈都随着眼泪流淌出她的身体。
  第114章
  那天晚上, 于瑾带着谭米雪去吃了饭,并和她说明了董冷珍的计划,谭米雪抹干了眼泪, 胆子变得非常大, 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之后, 长达一个月的时间, 于瑾都没有再见过谭米雪,她终日不是在杂志社写采访稿,就是跑工作室跟进初版制作, 两点一线忙的不可开交,连往年最看重的圣诞节也给忽视的干干净净。
  终于XD商城年货节之前, 完成了三十件单品的成衣。
  而XD2018春夏时装秀开启的前一天, 谭宽才得知幕后设计师是谭米雪。
  他气势汹汹的跑到于瑾办公室猛拍桌子,你在拿谭氏的利益当儿戏吗!那份对赌协议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项目你居然用来讨好女人!
  潭董, 这似乎不再您的管辖范围之内吧?
  注意态度!我是作为你大伯站在这里!
  虽然老爷子去世前将谭氏集团的股份尽数交给了于瑾, 但于瑾考虑到集团的那些老人,并没有擅动谭宽, 依旧让他管理着谭氏外贸,一如老爷子生前那般。
  对此谭宽也挺满足,很愿意和于瑾各司其职, 所以始终没有过问XD的事。
  他现在闹起来, 无非是怕于瑾一步一步的把谭家送到谭震那两口子手里, 甭管多少深仇大恨,那也是血缘至亲,何况还有谭米雪这一层关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