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宠记_分卷阅读_96
  崔耀祖连忙起身称是,将崔贺的事情禀明,末了自然要说几句危言耸听的话,试试能否引得皇帝重视:“事发之处,距离京城只有区区二三百里路,犬子的随从无一生还,他则已是个废人。如此胆大包天,又行事利落、不留证据,满朝文武,只有三两人能做到。今日是崔家,明日呢?臣请皇上详查此事。若是成为悬案,怕是会引得朝臣人心惶惶。”
  “只三两人能做到?”皇帝在意的是这一点,“说来听听。”
  崔耀祖略一思忖,道:“禁军统领、暗卫统领、京卫指挥使。”
  “韩越霖、简让、萧错。”皇帝缓声说出三个人的名字,悠然一笑,“还有一个,你忘了。”
  崔耀祖思忖片刻,如实道:“臣愚昧,再想不出旁人。”
  “崔振。”皇帝道,“你们家老四。”
  “可是,他并不在京城,况且不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不及韩统领、简统领、萧指挥使。”
  “这就过谦了。”皇帝看了崔耀祖一眼,眼中有浅浅的笑意,“朕又不是不认识他。”
  “臣惶恐。”崔耀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崔振这几年一直伤病缠身,四处寻访名医,也该痊愈了。”皇帝一面提笔批阅奏折,一面缓声道,“让他进京来吧,看看有无适合他的空缺。”
  崔家就快被萧错弄得七零八散,便是没有他这句话,崔振也会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如此,便不妨先一步说出,做个顺水人情。
  其实崔振哪里有什么需要寻访名医的严重伤病,只是利用这借口四处为家族笼络官员扩充人脉罢了。进展应该很不错,不然崔耀祖才不会主动上称病离开南疆的折子。
  崔耀祖谢恩,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却是明白,这是皇帝对崔家变相的弥补。皇帝真不做这顺水人情的话,崔振回京之后,要入官场就得需要花费些功夫。可是……他心念一转,皇帝该不会是想用这点儿好处换取他对崔贺一事大事化小的态度吧?
  怎么可能?
  儿子已经等同于死在了萧错手里,杀子之恨若不计较,那崔家也就不用想在京城站稳脚跟了。
  崔耀祖恭声道:“崔贺之事,臣有个不情之请,唯求皇上成全。”
  “你说说看。”
  崔耀祖道:“臣想请皇上下旨,命萧指挥使彻查崔贺一案。萧指挥使的才干,臣早已见识过,这类事虽然不是他的分内事,但若由他着手,定能事半功倍。只是,臣胞妹、妹夫一事,想来已惹得萧指挥使反感……是因此,臣实在没脸登门求萧指挥使出手帮衬。”
  皇帝听得心生笑意。崔家倒是会打如意算盘。让萧错自己查自己,怎么可能有结果?总无结果的话,崔家便有了弹劾萧错办差不力、违背圣命的理由,甚至会制造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让萧错彻底卷入是非之中。
  想得很好,只是可惜,他不会成全,“萧指挥使对朝堂之外的事情,记性一向不大好,他恐怕早已忘记闵氏夫妇的事。这样一来,你们两家便是没有过节。”没过节的话,那你就自己去求萧错帮忙。
  崔耀祖道:“可是,萧指挥使一向性情孤傲,臣若是登门去求,他恐怕见都不会见臣。”
  “所以,朕也有些不明白,你为何要让萧错介入此事?”皇帝语气透着些许无奈,“言官一再上折子数落他惯于偷闲躲懒,这你应该清楚。你让这样一个人帮你查案,不是又给了他一个懈怠的理由么?那么懒散的一个人,你指望他帮你查案?”顿了顿,轻轻一笑,“不是朕不肯成全你,此事着实不妥。”
  崔耀祖思来想去,只能让皇帝把话说明白,“臣请皇上示下。”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倒要看看你是否愿意秉公处理。
  “交给简让办吧。”皇帝凝了崔耀祖一眼,“这本就是他的分内事,你不知道?”
  崔耀祖心头一喜,如实道:“臣自然知情,只是,暗卫与别的衙门不同,只听从天子令,臣以为崔贺之事不值得兴师动众。”暗卫忙忙碌碌,但谁都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事。进到京城之后,崔家便设法与简让攀交情,倒也没费周折,那人用重金便能打动。
  “朕稍后下旨。”
  崔耀祖谢恩,识趣地告退。
  皇帝瞥一眼他的背影,唇畔牵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崔耀祖去太医院接上崔贺,去往宫外。到了马车前,有护卫面色发白地上前来,磕磕巴巴地说了崔毅三兄妹的事情。
  崔耀祖站在原地,险些气得当场晕倒。好不容易按捺下心头的怒火,上车离开宫廷。
  却是没料到,走出去一段,马车被人拦下。
  跟车的护卫匪夷所思地看着迎面而来的三个人,抖着声音道:“老爷,是张国公和张二公子、张二小姐。”
  “知道了。”崔耀祖坐着没动,快速地转动脑筋,猜测着张国公要跟他唱哪一出。或者也可以说,是萧错又想怎么给崔家添堵?
  作者有话要说:  泥萌的男主虐渣帅不帅呀?
  我今天又写了一万啦,该不该表扬下呀?
  美中不足的是又往后拖了二十多分钟,要是跟下午一样多完美,可爱听泥萌夸我了呢~
  正在努力改进中,握拳!
  美人儿们,晚安(づ ̄ 3 ̄)づ
  ☆、第55章 ·050·050¥
  其实崔耀祖是多虑了。
  张放带着一双儿女进宫,是他自己的意思。若是这种事都要友人提醒,他真就白吃了这些年的皇粮。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崔耀祖下了马车,拱手行礼,“张国公。”
  “崔大人。”张放神色冷淡,并不还礼。
  张旭鹏、张旭颜分左右站在父亲身后,冷眼望着崔耀祖。
  崔耀祖索性负手而立,背脊挺得笔直,“张国公拦下我的马车,因何而起?”说着话,仔细打量着面前人。张放面容略显苍白,带着些许病容,眉宇间没有了他记忆中舒朗豪迈,“既然身体抱恙,便该好生将养才是。”心里却是有些惊异:他所了解到的情况,是张放已病入膏肓,所见情形却是将要痊愈。
  张放目光如刀,语气却是淡淡的:“有件事要知会你一声。我次子打伤了你四子,次女当街掌掴你长女、次女,实在是不成体统。我自知教子无方,带他们来向圣上请罪。”
  崔耀祖望着张放,目光变得深沉。
  正常情形下,吃亏的是崔家,进宫请圣上做主的也该是崔家。张家没道理自己把事情捅到宫里。
  可现在,占尽便宜的张家就这么做了。
  请罪只是随口一说,根本不可能。武将出身的人,都是护犊子的脾性,便是明知亲人、儿女有错在先,也绝不肯低头认错。
  这样看来,事情定是另有玄机,他的四儿子、两个女儿怕是着了别人的道。被当众羞辱也只能受着。
  崔耀祖微微一笑,“小一辈人的争端,我们做长辈的又何必介入。况且,今日之事,崔家不是还没上门质问么?到此刻没说过你张家一句不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张国公也太心急了些。”
  张放似笑非笑,“防患于未然而已。被毒蛇咬一口的滋味不好受,一次已嫌多。”
  这话意味深长,意思只有他们两家的人明白。
  崔耀祖笑意转冷,“看得出你不好受,否则怎么走得到儿女为你出头的地步。”
  张放哈哈一笑,“且不说有无此事,便是有,也比不得你崔大人。儿女一个个出事,你却是安坐家中、毫发无损,佩服。”说着,瞥了一眼崔家的马车,“崔贺如何?可还活着?”
  崔耀祖心头怒意横生,面上的笑容骤然消散,与张放的视线碰撞,对峙片刻,转身上了马车,沉声吩咐车夫,“回府!”皇宫之外,他不能说负气的话,要当心隔墙有耳。
  张放亦是敛了笑意,带一双儿女进宫。下车后,叮嘱次子、次女:“你们在这儿等着,要恪守规矩,等待皇上口谕,见或不见,都要听命行事。”顿了顿,又加一句,“不需忐忑,万事有我。”
  带儿女过来,不过是做做样子,官职品级不到的官家子弟、没有诰命在身的闺秀,除去宫宴这一类情形,哪有面见皇帝、皇后的资格?出身再高都没用。人要有个自知之明。
  张旭鹏、张旭颜也明白这道理,俱是恭声称是,静静站在冬日的寒风中。一刻钟之后,有太监快步前来传皇帝口谕:“皇上要留张国公在宫中用膳,二公子、二小姐不妨先行回府。”
  二人一听,便知道皇帝根本无意追究他们与崔家的争端,行礼称是,相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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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朦胧的夕阳光影中,裴羽走进梅林,循着诚哥儿的欢笑声漫步过去。
  萧错抱着诚哥儿缓步走在前面,一名小厮跟在身侧,帮诚哥儿拿着采摘下来的梅花。如意、吉祥翘着尾巴跟在他们后面,隔一小会儿就跑到别处,又很快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