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你是风儿我是沙
  天已亮了,连续两夜的奋战,荆明已经累得不行了,虚弱到了极致,感觉整个身子都让凯瑟琳和梅兰风掏空了一般,抱着赤溜溜的她睡了过去。
  打着沉闷的鼾,呼噜噜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嘴巴上有些湿润,几滴冰凉的水珠儿缓缓的流了进来,慌忙爬起,扭转着脑袋迷糊的叫道:“风儿,不好,下雨了!”
  “咯咯咯咯……”只听得一声嬉笑,那梅兰风早已穿好了衣裙,一根金钗将一头秀发挽成一个球形发髻,高高的盘在脑后,那是大越妇人特有的发型,尤其是新婚次日的新妇,都得挽着这样一个象征着己为人妇的发型,两抹云鬓自然的从耳边垂下来,增添无限风情,看来她已经将自己看作是荆明的妇人了。
  与她四目相对,便见她媚眼生情,朱唇嫣红,两腮如粉,典型一副得了雨露滋润的美妇人相,她双手紧紧的捧着一汪清水半蹲在他面前。
  “累死了,再睡一下!”荆明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中升起的艳阳,抹了一把赤溜溜的胸膛,舔了一下嘴唇便又要睡下去。
  “你便是如猪一样的睡着,人家肚子早就饿了,也不知道起来去寻些食物!”梅兰风嗔怒的骂道:“快张开嘴,将这清水喝了,吼叫了一夜,你嘴巴也不干么?”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昨天从华清宫一路追赶过来,直到现在已是滴米未进,荆明捧起她的小手,低头喝完她手心里的清水,瞪着邪恶的眼睛望着她水灵灵的脸蛋儿,不知道从哪里又来了精力,又一把抱住她娇俏的脸啃了起来,嬉笑道:“吃什么食物,秀色可餐,我吃你就够了!”
  “别闹了,人家都痛死了,大白天的你还要!真真的不知羞!”梅兰风见他亢奋的样子,娇羞无比,撅着嘴捂着小腹叫道:“兄台快看那边,我给你烤了一只野鸭,快去吃了吧,增加一些体力,来日方长,你便是与我在一起就要绝食么?若是饿得瘦了回去,我可不好向梅姐姐和几位妹妹交差呢!”
  转眼望过去,果真看到一个枯树架上烤着一直肥硕流油的野鸭,鸭身已经烤得焦黄,飘着淡淡的香气,这荒凉的黄土地上竟然能打到鸭子,实在也是难能可贵,勾起他无限馋虫,放开她便奔了过去。
  “喂,你刚才还在说要吃了我呢!?说话不算数的东西!”梅兰风瞪着妩媚大眼嗔怪的叫了一声,跟着他走了过去。
  “吃完了它再吃你!”荆明叫道,正要伸手去扯那烤鸭,梅兰风拍了他一下,将他衣服递了过去,笑道:“你是野人么?穿了衣裳再吃!休要晃着这幅臭皮囊在我面前,让人心慌……”
  “心无邪念,如何回会心慌?你这骚蹄子,总是盯着我一个部位看着,如何能不心慌?”荆明嘿嘿一笑,接过衣裳披了上去,便又觉得胸膛上挨了她一计粉拳:“休要贫嘴!谁看你那你恶心的东西了?我会污秽到那般的程度去偷看了么?”说罢便低下了头,脸上顿涌一股赤潮,眼神又往他小腹处偷瞄一眼,随即取出一把匕首,切了一块烤鸭送到他嘴边:“快些吃了,定是饿坏了!”
  你就装吧!昨夜一个通宵放荡的样子,都快将老子吸干了,此时竟然装淑女!荆明嘿嘿一笑,接过来便大口袋大口的吃了起来,吃完了一块,梅兰风又给他切了一块,这般吃了五六块,一只肥烤鸭已被他吃得差不多了,才反应过来,抹了一把嘴角的油,转头问道:“你吃了么?”
  “你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我么?没良心的东西,人家一大早给你去寻水打鸭子,你倒好,只顾自己吃着,看也不看人家一眼!”梅兰风抿着嘴嗔怒道,又将一个羊皮水囊递了过去,其实看着他如此大快朵颐,便想起在鹦鹉河畔初相遇的情形,那时的他也是这样一副馋相。
  “不好意思,我来喂你吧!”荆明有些愧疚,灌了一口水,伸手扯了一块带着骨头的鸭胸递到她嘴边:“其实这鸭架子最好吃!”
  “便是你喂的,我都觉得好吃!”梅兰风感觉幸福无比,与他共同吃过无数次饭,这一顿最香最甜。
  两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一个眉眼盈盈,一个柔情绵绵,仿佛想将以前错过的岁月都补回来,在荒原里竟也是温馨无比,吃着吃着,梅兰风竟然轻轻抽泣了起来。
  “怎么又哭了?”荆明惊讶道,用沾满了油的手往她脸上擦去。
  “啊!你坏死了!”梅兰风侧着身子一躲,将一双油漉漉的手便贴上了他的脸,两人满面满嘴的油渍,在荒原里哈哈的大笑起来。
  欢笑声似乎压抑了梅兰风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种幸福的忧伤,偎依在他的肩上,望着空旷的荒原,感觉甚是轻松,远离城市喧嚣,没有世俗纷扰,缓缓说道:“若是能与你在这空旷的荒原上安个家,没有任何俗世事务牵绊,每日出去放牧种田,栽花养鱼,驾起一个木架子烤一只野鸭,你我互喂,把酒言欢,那该多好!”
  “想隐居了?”荆明淡淡问道。
  “是啊!”梅兰风瞪大眼睛,俏皮的一翻身坐到他的腿上,一双手如银蛇一样缠绕着他的脖子,痴痴的望着他,轻启朱红的嘴唇慢慢说道:“那才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所有的过往都是岁月的恩赐,不畏颠沛流离,不畏艰苦清贫,只为跟你在一起,当你穿过我的秀发,当你撩起我的衣襟,当我躺在这野外荒原,我终于了解了世界的无限可能,指尖划过沧桑斑驳的西征岁月,当心灵触碰了你的温柔,我明白了有个众生即是我,雪山冰窟里那樽永恒的雕像,罗布泊那种不离不弃的拥抱,巴尔喀什湖里那个刻苦铭心,让我体味出每一段经历的弥足珍贵,无论今后的容颜如何衰老枯萎,贴在你脸庞的还是这双无怨的手,我知晓了人生的真谛,管它人生苦短还是岁月漫长,时光虽不经用,今天都是余生最年轻、最快乐、最美好、最灿烂的记忆……”
  这一席话竟说得她自己泪光点点,从她狐媚的大眼睛里缓缓的流淌出来,挂在那绝美的容颜之上,也听得荆明心里一阵凄楚感动,紧紧的将她搂在胸前,附在她耳边轻道:“风儿……”
  “兄台,风儿会不会如这名字一样,只是你此生飘过的一阵细风,随后便被你忘记,遗弃在这红尘之中?!”梅兰风凄凄问道。
  “不!”荆明坚毅的回答道:“你是风儿……我是沙,你吹到哪里,我便飞到哪里。”说罢,便轻轻吟唱起来:“点点滴滴往日云烟往日花,天地悠悠有情相守才是家,朝朝暮暮不妨踏遍红尘路,缠缠绵绵到天涯,你是风儿我是沙……”
  “你便是终于肯为我唱一首歌么?”梅兰风有些感动,更是泪雨磅礴,宛若雨后梨花,痴痴的望着他道:“我还以为你只为那倭人女子唱歌呢!”说罢也摇晃着脑袋,跟着他的旋律低声附和起来,两人一唱一和,声音传遍云霄,何等逍遥忘情,一片贪痴嗔,不知不觉又是黄昏……
  正自缠绵悱恻难舍难分如胶似漆之际,便只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群人向着他们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