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顺着那条水泥岔路,绕过小山坡,一栋两层楼的建筑出现在眼前。这栋被树林环绕的低矮建筑没有亮灯,死气沉沉,月光下摇曳的树影,在灰白的墙体上摆动,像极了凭空挥舞的枯爪。这里哪像有人的模样,但水泥地上,那两对泥脚印,却正是延伸向了那栋矮建筑。
  “你是本地人!”民警小李看着这林间的建筑问到:“以前来过这里吗?”
  “我没事来这里干啥!”一旁的小马用方言回答完,又四下看看说到:“这里好安静!”
  经小马这么一说,小李才发现这里,真的很安静,除了风穿过树林,撩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就没有其他响动了。周围山坡上植被茂密,这些林子里虽然不至于有大型走兽,鸟虫也还是有的,现在又是盛夏,正是这些鸟鸟虫虫活跃的时候,可此刻附近却连声蛐蛐儿叫都没有,这让周遭显得毫无生气。
  “安静就安静吧!”小李只记挂着两个上级单位来的大佬,也管不了四下什么情况:“看这脚印,只有进去的,没有出来的,那两个家伙应该还在里面!”
  “真是不晓得,这地方有啥好逛的!”周围的气氛,让小马觉得有些不舒服,语气略带抱怨。
  小李也无法回答这句抱怨,只挥了挥手自顾自的朝那林间的两层建筑去了。小马见同伴都朝那边去了,自己虽然不太情愿,但也不好不去,而且那两个上级单位来的老哥,真出了事,自己也难辞其咎,便也两三步跟上了小李。靠近之后,两人才发现这废弃厂房的门是开着的,那两对脚印,就从这门进了去,不过因为没灯,月光又照不进屋,所以门里黑洞洞的看不清什么情况。
  “有没有人?”小马可不想进去,只在门口大声的喊了一句。
  等了良久,回应他的却只有回声和树涛翻滚的声音。这废弃厂房只有两层,占地面积也不算太大,加上四下异常安静,照理说小马这一喊,屋里有人的话,肯定能听到。但却没人回应,很可能里面真没人,又或者是没有意识清醒的人!
  “没人吧?”小马见没人应答,便要往后缩。
  “进去看看!”小李没理要退的小马,说了一声,便举着手电往里走。
  身后的小马心里却在骂娘,但也不好发作,毕竟是自己怂了,说开了没面子,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这废弃工厂一楼非常的空旷,除了承重的柱子和楼梯间,其他连个墙壁都没有。只是这层楼中间有一个圆形像是井一样的东西凸出地面,这个像井一样的东西非常的大,占了一楼很大一部分面积。一个与这井口面积相当,看起来非常沉重的金属盖子,封住了井口,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去楼上看看!”小李用电筒晃了一圈,这一楼满地狼藉,地上什么纸屑杂物都有,但却并没有躺人。于是他指了指楼梯间,便径直走了过去。
  “什么味儿!”走到楼梯间门口,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熏得小马捂住口鼻,嗡声嗡气的叫了出来。
  小李也被熏得皱起了眉,这种腐臭的味道直冲鼻腔,令人作呕。手中的手电一扫,小李才发现,这楼梯间的地上,有不少腐尸,小动物的腐尸,有老鼠,有野兔,有野鸡……这些小动物的尸体稀稀拉拉摆着,一直延伸到向上楼梯旁的一扇门里。这扇门似乎是被外力破坏了的,门板倒在地上,上面还有几个孔洞,小李用手电往门里晃了晃,里面也是一截楼梯,往下去的楼梯,这废弃工厂还有地下室?
  “先去楼上!”那门里传来的腐臭更加的浓烈,小马捂着嘴很抵触的说。
  “口渴!”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传来,这个语气中略带委屈的声音不大,却像炸雷,让两位民警汗毛都立起来了。
  “我们是警察!”小李听得真切,那声音就是从那扇坏掉的门里传来的,为了不惊吓到里面的人他先表明了身份:“是谁在里面?”
  但是小李喊话之后,过来好一会儿,那门里的女人却都没再说话!两个民警互相看了一眼,小马也不顾恶臭放下手,对着门里喊到:“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回答他的依然只有回声,小李觉得不对,一边跟小马做跟上的手势一边喊:“我们马上下来,别着急!”
  小马虽然很抵触去那传来恶臭的门里,但是自己毕竟是警察,有自己的职责,要是真有人在下面遇到了麻烦,他也不能不管不问,于是两人,避开地上的动物腐尸,进了那扇破门。没了月光,门背后黑咕隆咚的,如果没有电筒,什么也看不到,这还是其次,最要命的还是那股臭味,刚在门外空气流通还好,这一进了门,相对封闭的空间里,感觉整个人都被腐肉包裹住了一样。
  这下楼的楼梯比想象中要长,台阶上偶尔会出现一两具动物腐尸,两人憋着气,顺着楼梯一路向下,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出口。出了这出口,虽然眼前还是黑洞洞的,但是那种被腐臭紧紧包裹的压迫感却消失了,这说明他们面前的空间应该很大。两人都举起了手电,往面前这团黑暗中投去,这两支大功率手电竟然没能照穿这团浓黑。
  “这么大的地下室!”小李原本是外地人,来这里工作的时候,这个工厂已经废弃,所以他并不了解,只能问本地人小马:“这里原来是干嘛的?”
  “我也不知道!我在外读了几年书,回来这里就已经被勒令关闭了!”小马也觉得这个地下室大得太过离谱:“我只知道,这厂的一处排水管道,铺设到了自来水厂的水源湖旁,镇上的人觉得会污染自来水,就联名要求把这个厂关了!”
  “姑娘!”小李见问不出个什么,就对着黑暗喊了起来:“你在哪儿?我们是镇上的民警,不要害怕!”
  小李的声音在这黑暗的空间里回荡了好一会儿,却依然没人回应。两人见呼喊没有效果,只能选择挨着一点点找,不过这地下室地面上,也有大量的动物尸体,他俩担心有野狗之类的东西潜伏在黑暗里,为了保险起见,两人没分开,这样遇到野猫野狗也有个照应。在黑暗中寻找了半晌,一个人影都没见到,不过他们却发现这地下室似乎是圆形的,靠墙壁的一圈有不少房间,而中间却是铁栏围起来的,这铁栏就像一个摆在这地下室中间的巨大笼子。这哪里像什么工厂,倒像是关什么动物的地方。
  “这该不会是什么动物屠宰场吧?”小李走在前面,手里的电筒照着铁栏,边走边说。
  “屠宰场镇上就有!”身后的小马却在用电筒照着其他地方:“哪个缺心眼儿的,会在这里开个这么大的屠宰场?”
  “那这大笼子是用来干嘛的?”小李又问到,他问完等了半天,身后的小马却没有回答,不仅如此,刚刚还一直在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住了。
  “口渴!”这时候,那个带着委屈语气的女声,又突然响起,不会错就是先前在上面听到的那个声音,语气语调都没有任何变化,就像录音重放一般。而且这声音就在小李身后不远的地方,同时,那个声音所在位置还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是水滴击打地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