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报恩
  人的寿命本是苍天注定,但增福增寿的办法也不是完全没有,除了要向来世去借以外,还有一个就是要做出大善大德的事情。
  阎王爷要我利用龙骨衔接东北龙脉的做法,就是大善行为,当然了,燕缺舍己救人也是一样。
  人家牺牲自己,救几百万人的命,只求给母亲增加20年阳寿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可还未等我这边打包票,城隍爷却有些纠结。
  燕缺将手里的烟头掐灭:“我的要求过分么?燕雀捞月是奉献我自己全部的修为,甚至连命也要搭上,而我不过是想给母亲增一些福寿而已!”
  我从旁点头,“是啊,不过分。”
  范越风也跟着说:“确实不过分,救那么多人只求二十年阳寿,按道理封个阴神当当都不为过。”
  “我何尝不知道要求不过分,但你们根本就不明白,在世上谁都能向阴曹提要求,唯独他不行。”庞金叹了口气。
  燕缺又掏了一支烟,深深吸口气,整个人显得非常哀伤。
  我就不明白了,凭啥他就不行?
  对庞金说,既然他的功德不行,那我用我的功德救人总行了吧?我啥也不要,都给人家老太太增阳寿。
  庞金白楞我一眼,“你?你自身难保,还有心思给别人积累福寿?救这么多人,给你还债都不够。”
  “啥!”我瞪大了眼。
  “啥什么啥?因果循环本来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要讲究宿命,任何孽债、业障都会伴随你自身的命运齿轮旋转,不管数百年还是数十年,它都不会消散!你又是换命所生,不属天地之间,一身孽债被天所不容,除非能有济世功德,否则早晚得下无间地狱。”
  我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范越风又跟着点头,“对,庞大人说的对。”
  “那我就不救了!”燕缺态度认真,“玛德,金陵城内的百姓与我何干?我老母待我三世恩德,结果我却欠了三世未还,今生老母又患重病,我燕缺身为人子,怎能不竭尽所能?既然你们不答应,那算了,都回去吧!”
  讲真的,这位气场很足,而且人家乃是天大的孝子,为了救母亲甚至不惜放弃生命,甭管是古代还是现代,绝对算得上感动天感动地的人物。
  但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位怎么就感动不了阴曹地府呢?
  “稍等片刻,我俩再聊聊。”
  外面雨太大,我扭头拉着城隍爷开始往楼顶跑,到了六楼,喘口气,“庞叔,现在也没外人,咱爷俩不玩虚的,人命关天,这里面到底咋回事啊?”
  “唉,你知道那燕缺是谁么?”
  “燕子啊。”我傻呵呵的说。
  一开始我的打算是请香过阴,去阎罗殿问问,为什么不给人家母亲增二十年阳寿,可听庞金的意思,这里面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庞金叹了口气:“我还不知道他是燕子转世?但其实他前世乃是燕王朱棣的养子,驻扎北方抵御蒙古,有次双方小规模摩擦,他率兵深入,被蒙古人乱箭射死沙场,死后因魂魄的煞气太重,没能入了阴曹,再之后又被燕子吃了眼球,自此附体在了飞燕身上。”
  在昏昏暗暗的走廊里,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这位燕缺算是了不得的人物,本身是蒙古人,因为父母得罪了权贵被害,他在十岁的时候由家仆人带着逃亡今河北一带。
  路上受到骑兵追杀,生死危机的关头,恰恰赶上燕王巡查边疆。
  燕王杀退了蒙古人,救下燕缺,发现他虽然年纪很小,可胆色过人,又对蒙古有着仇恨,燕王便将他交给部下抚养。
  很小的时候,燕缺就展现出强大的实力。
  外出打猎,徒手与豺狼搏斗,遇见猛虎不曾退却,浑身上下全是胆色。
  而且,他十三岁就随军杀敌,每每见到那些侵犯边疆狄人,下手格外残忍,有时候还会深入敌后,烧杀劫掠。
  久而久之更加受到燕王器重,赐姓为燕,收做义子。
  而燕缺对待燕王也是非常尊敬,视之为偶像,当皇帝打算削藩的时候,燕缺也感觉到整个燕王府从上到下的压力。
  他一心都想报答燕王,怎奈何一次出兵杀敌却被乱箭射死。
  心如磐石的他意识不散,阴差阳错附体在燕子身上,它飞回了燕王宫,陪伴燕王左右。
  按道理他一只不善觅食的燕子活下来很难,可恰恰在当时的北方,燕子乃是保护动物,绝对不允许被杀,谁家要是打杀燕子,轻则杖刑,重则问斩。
  直到燕王准备发靖难,知城墙无比坚固,部队久攻不下,燕缺率领群燕飞过城墙,用血肉之躯撬开门栓。
  一场大战死了很多人,燕缺也为自己种下滔天因果。
  至于后来能走上修行的道路,是由于朱棣经常会向道家方士求取长生之术,燕缺因常伴随作用,竟然在无意之中洞悉修行法门,从此修成精怪。
  在早些年燕缺做过很多错事,有次他外出害人,被蒙古神鹰所伤,生死危机,她被一名老妇人所救,自此种下母子因果。
  从那以后,他连续三世都是那老妇人的儿子,而且每次他都会记得一切过往。
  只是那老妇人没有福气,三世皆为早逝,燕缺每次眼睁睁望着母亲去世,皆体会生死离死别之苦。
  因为他对这个普通的女人产生母子情分,冥冥之中的报应循环,每一次的天人永隔,渐渐的,燕缺开始崩溃,他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救回母亲的命,可三世过去了,还是不曾改变现状。
  直到今日的金陵城大劫,他只求给母亲增二十年阳寿,报答三世养育之恩。
  但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应是该承受的因果业障,对此要求,城隍爷也很无力。
  听他讲完,我心里也有谱了,这种事情庞金的确做不了主。
  “我去趟阴曹,等把事情问清楚再回来。”
  “没用。”他叹息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还是很坚决的,毕竟无数百姓的命在这儿摆着,阴曹地府也不能见死不救,最主要我发现这一届的阎罗王是个慈悲心肠。
  下楼找到燕缺,把自己的想法说出之后,他对我双手抱拳,感激道:“只要能救老母性命,燕缺死而无憾。”
  “没问题,张明自会尽力而为。”
  “对了,你打算怎么去?漂泊大雨,没有牛车快马,你去阴曹的路恐怕是会很艰难。”城隍爷担心道。
  想到那个肥嘟嘟的大胖子,我自信道:“没事儿,我过冥河走水路,那边的摆渡人我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