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_分卷阅读_145
  顾拙言回答精妙:“那争取这次好好的。”
  “这次”指的是和温麟。庄凡心听懂了,他为彼此斟一杯茶,端起茶杯说:“我也没什么能帮忙的,这样吧,加班肯定不会了。”
  服务生进来几次,见的场景是一室生春,相谈甚欢,买单时还互相争竞了一会儿。
  踩过长长的走廊,顾拙言和庄凡心一前一后,进电梯,电梯门锃明,闭合后连头发丝都能瞧个清楚。
  顾拙言揣兜靠着墙,门中镜像清晰,他忽然道:“你是不是长高了?”
  庄凡心也盯着门:“177,这次可没虚报。”可他和顾拙言的距离并未缩短,可见对方也长高了一点,“我还胖了。”
  “胖了吗?”顾拙言微微眯起眼睛,“还是挺瘦的。”
  庄凡心胖了十斤,从肋骨分明、摸着硌手的过分瘦子,变成身形单薄的普通瘦子。降至一楼,他裹紧外套走出去,顾拙言落在后面,和他始终保持一米远的距离。
  门口,负责泊车的服务生已经把车停好,看他们是两个人,还帮忙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顾拙言停在车前,看见庄凡心被迅速冻红的鼻尖儿,说:“北方够冷吧,怎么来的?”
  庄凡心说:“打车。”
  顾拙言利索道:“捎你一程?”
  “那谢谢了。”庄凡心坐入副驾。门一关,他和顾拙言的距离顿时缩短,他有些迷茫地、机械地偏过头,不知是因为暖风袭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四肢百骸升腾起一股麻痹的恍然。
  “你住哪儿?”顾拙言问。
  庄凡心答:“索菲酒店。”
  顾拙言没说什么,只手指敲了敲方向盘,途中静得尴尬,不说笑也不热聊,点开电台来点动静,直接流泻出一首张学友的老歌。
  心慢慢疼,慢慢冷,慢慢等不到爱人……
  谁专门为他点的似的。
  顾拙言关掉,一路无言地驰骋到目的地,刹车熄火,啪嗒按开副驾驶的安全带。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不赶紧下车都像是耍无赖,庄凡心推开车门:“那——”
  中控台上的手机一亮,温麟刚下班,又给顾拙言发来一条道歉短信。庄凡心瞥见那屏幕,背景是一棵茂盛的榕树,邦德在树下立着。
  那张照片是他拍的,没想到顾拙言仍然在用。他问:“邦德现在……”
  顾拙言答:“已经十一岁了。”
  庄凡心说:“宝言也长大了吧。”
  顾拙言道:“在念大学。”
  “薛爷爷怎么样?”庄凡心问,“还住在榕城吗?”
  顾拙言说:“搬来和我爷爷一起住,年纪大了互相照应。”他严丝合缝地贴着椅背,“姥爷跟我说了,分手之前他劝过你,那时候压力挺大的吧。”
  庄凡心笑笑:“我那时候本来就没什么主见。其实跟谁都没关系,再粉饰也没用,事实就是我选择了家庭和梦想,放弃了感情。”
  顾拙言舔舔嘴唇:“不早了。”
  “那,拜拜,开车小心。”庄凡心下了车,踩上坚实的地面一步步走,绕过车头时不敢看一眼挡风玻璃,咬着牙朝前,身后引擎未响,越安静越叫他紧张。
  他有些失神,老人离世,邦德变成一条老狗,顾宝言成为大姑娘,他们从少年长大成男人,这就是此间错过的光阴。
  顾拙言望着酒店大门,人来人往的,庄凡心已经进去了。
  他窝在驾驶位上没动,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点燃,用力地吸食了一大口。他情不自禁地笑了,呛得直咳嗽,但没有缓冲地一口接一口往嘴里吸,一边咳,一边吞吐,一边笑。
  不好笑吗?
  庄凡心抛一句“别来无恙”给他,实在是太好笑了。
  心窝子被一刀扎透,豁着洞流着血,疼了记不清多久才凝结成疤,如今庄凡心这个刽子手却对他说,无恙。
  这一整晚,淡然的,平和的,顾拙言和庄凡心谈笑风生,眉头都不皱地叙旧,他们像老同学聚会,像同事应酬,大方得体得没有半分瑕疵,谁也没暴露丁点马脚。
  他们佯装风平浪静,问彼此的前任,问今后的打算,然而有些问题他们连碰都不敢碰。
  庄凡心为什么移情?
  顾拙言后来去了哪里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