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修改版]_分卷阅读_49
  “你只想取而代之,对吗?”
  “我——”
  “当初你离开忘川说要报仇,借我之手陷害余景遥,可在余景遥死后又要我去寻余燕至。我动用罗刹教势力,花八年找到落伽山这条线索,结果……”冷冷一笑,梅清打断他,道,“该杀的人你不杀,却费尽心机给苏无蔚下药,让他身体日益虚弱。”
  双唇一张一合,裴幼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定定看他片刻,视线转回紫砂鼎,梅清支起掌心缓缓推送向前,黑烟便缕缕缩回了鼎中。
  站起身,梅清走到裴幼屏面前,指尖轻轻点上他胸膛,道:“你已忘记初衷,忘记你原本是谁。你以为在圣天门十三年,自己便当真是正道大侠了吗?”
  脸色变得煞白,裴幼屏不由倒退了半步。
  “你若遗忘了,便叫我来提醒你,”梅清上前半步,紧盯他双眼,道,“你不过是梅寒湘留给我的一件玩物。”
  “正道大侠?”唇角微弯,秀美的面庞重新扬起笑容,轻轻捏住裴幼屏下巴,梅清慢悠悠吐出两个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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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无蔚内伤未愈,又被克制住三分内力,与傀儡缠半天已渐感力不从心,上一刻,眼前还是孤零零一道身影,下一刻余光中便又多出两抹。黑色的伞像黑色羽翼,带着傀儡飞天遁地,无声无息;他们不需要制敌绝招,因为本身就是沾满毒液的武器,见血封喉。
  苏无蔚一次次将他们震退,一次次被再度缠身,汗水沿花白的鬓角淌下,颤巍巍挂在了腮边。
  终于寻得近身之机,苏无蔚掌心凝气,割裂了一人腰带。那人伞面立时直劈而下,只见伞骨尾端突生二十四根尖刺,伞面飞旋,闪烁青白寒光。
  苏无蔚迅速抽身,被他纳入掌中的腰带变成了伸缩自如、刚柔并济的一把棍器!
  抵御其余三方同时,苏无蔚以腰带缠绕上了眼前人双足,此人旋转伞面便要斩断束缚。忽地,苏无蔚一个灌力,使布条刚硬如铁抵御住了攻击,随后收回内力,一鼓作气将对方拖拽地面。
  余下的三人立刻自左、右、后方齐齐攻来,电光火石间,但闻“嘭”的闷响,三人直撅撅仰面倒下,仿佛猝死了过去。
  扔掉腰带,苏无蔚拔剑而立,屏气凝神。
  风渐疾,草影摇曳。
  “啪——啪——啪——啪——”
  接连四声,黑衣人脸上面具随之脱落,面具下的脸孔无眉、无目、无鼻,只有咧开的黑色嘴巴。嘴巴一张一合,蓦然钻出四条影子,悉悉索索爬进草丛。
  苏无蔚剑光一闪,那不及逃命的毒物顷刻身首异处。
  大口喘息,悬起的心渐渐落下……果真不该轻信那两封寄来的匿名信,余景遥一事相关者众多,而自己内伤难愈尚无确切证据证实与醉伶蓟有关,然此刻倒地的傀儡却足以说明,操纵者已经身亡。裴幼屏并未辜负他的信任!
  转念担忧再生,苏无蔚一跃而起,心急如焚奔往前方。
  风骤疾,稀稀拉拉的草叶贴倒地面,草木掩映间,被砍得只剩残躯的毒虫突然动了动,划开两排密密麻麻梳子似的脚游入了草底。
  天空飘落雨丝,雨丝又被风塑成千万根细细凉凉的针劈头撒了下来。
  苏无蔚奔走片刻,随刀剑相击之音灌入耳中,远处景象已一览无遗。
  加快脚步,逐渐缩短的距离令他看得越发清楚。裴幼屏正被数十黑衣人团团围住,左臂染血,右臂奋力挥舞长剑,一侧还躺着几具尸体。
  苏无蔚毫无犹豫冲入战围,拳头猛击一者胸口,暂解了袭向裴幼屏背部的危机。
  “保护自己!”他大喝道。
  剑气如虹,势不可挡,九霄剑法被苏无蔚使得出神入化,他以一敌十,尽显一代高人风采!
  黑衣人逐渐落了下风。
  此时,一人悄悄移至苏无蔚身后,趁其不备一剑斜刺过来,苏无蔚闪身躲避,右手一挽,剑刃便抹上他颈子。
  那边厢,因受创在先,裴幼屏不多时又添几道新伤。
  “幼屏!”剑势更狂,架开身前攻击,苏无蔚直奔向他。
  千钧一发之际,忽闻“嗖”的一声,背心一痛,苏无蔚陡然顿下了脚步。
  “轰隆隆,轰隆隆——”
  雷光乍现,照得天地惨白。
  西南越泽河,河水湍急。眼瞧雨越下越大,郑家兄弟卯足了劲朝对岸游去,游至河中央时水流更急,郑沅几次险险被卷进漩涡。
  “小心!”郑渝话音刚落,便见自上流冲下无以计数的竹竿,竹竿两端被削得又尖又细,乘风破浪,快得犹如鱼儿,带着穿透一切的威力奔流而来。
  郑渝大吃一惊,吼道:“郑沅,快游!”
  “哗啦啦,哗啦啦——”
  大雨倾盆。
  东侧丹霞峡谷,悬崖峭壁的半腰间,两条身影摇摇欲坠。
  程松仰面望向余燕至,大喊道:“我求你了吗?!”
  余燕至一手抓着他腕子,另一只手,五指指尖抠入了石壁缝隙。他一语不发,眨了眨眼,挤落了眼睫周围的雨水。
  一刻钟前,二人抵达峡谷,自崖顶垂落的铁链不知被何人斩断;倘若绕路,莫说两个时辰,整整一日也未必回得了圣天门。别无选择,他们只好徒手攀岩。
  绝壁霉苔处处,大雨凄迷……
  程松一个不慎竟失足滑落!
  料谁也想不到,他们会有“同生共死”的一日。
  程松外表淡泊,实际自尊心极高。因某些他不愿承认的情愫,他曾不止一次希望余燕至消失,然而生死关头,对方却选择救他,这深深激怒了程松!他宁肯死也不想欠余燕至的情!
  “再不松手你我都将葬身此地!”四周石壁光滑,无可附着,偏偏自己的剑亦于方才掉落悬崖,程松不是君子,可也非贪生怕死的鼠辈,他故意挑衅道,“你忘记我是如何对待何英?你不早就想杀了我吗?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
  “闭嘴,”垂首看向程松,余燕至轻声道,“对我而言你早已是个死人,你既不能伤害他,也不能伤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