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聊斋怎么破_分卷阅读_108
  话一说完,那花骨朵又开始往回缩了,气的何云一忙道:“你怎么总是畏畏缩缩的?”
  “因为我担心你啊,希望你好,才会瞻前顾后,换成别人,我才不管。”
  何云一心下感动,上前抱住他入怀,低声道:“我会自己判断,你不用替我费心思,修仙的事情你又不懂,所以不用再替我操心了。”
  “可是……可是……咱们这样跑去过小日子,你会不会越陷越深啊?”王瑞还是担心,但转念一想:“不过……或许过段日子你意识到我的讨厌,就此跟我掰了也不一定。”
  要不要表现的招人烦,叫何云一主动放弃自己?
  不过,同居啊……后世确实很多例子,婚前甜甜蜜蜜,婚后一个月就离了。他俩多接触一些似乎没坏处,况且现在叫何云一放他回家也不现实。
  何云一被他逗笑了:“你倒是坦率。”
  王瑞这人本来就直率,忽然,他想到了一处可疑的地方:“……你怎么都不问问我喜不喜欢你呢?”
  何云一心虚之下立即放开他,装作轻描淡写的道:“……没必要。”反正我什么都知道,哼。
  王瑞撇嘴:“这么自信啊。”
  何云一不客气的露出“真的就是这么自信”的表情来,看的王瑞咧嘴发笑:“那好,我不问了你也没必要说,咱们就向前走走看吧。”
  何云一不是世俗中人,面对烟火气的生活毫无经验:“咱们是不是要先找个地方住?”
  王瑞脑海里立即做出了很多联想:“不能那么快吧,那不是成霄阳子了么?”他发现霄阳子真成反面案例了,动不动就拎出来,他要是有感应,肯定一直打喷嚏。
  何云一愣了下,随即也明白了,耳根一红:“你想什么呢?当然不会了!你现在要我泄元阳,我还不干呢!”
  王瑞“忏悔”道:“好好好,是我污浊了,咱们走吧。”
  “……走,先去找个住的地方。”你又不开花,我怎么会动那方面的心思。
  王瑞才点头说好,忽然发现身子又要缩小,忙叫停:“住手!以后就别把我变小了,我要用双腿亲自走路。”
  被揣来揣去,一点平等感都没有。
  “……你会累的。”何云一担心的道。
  “那就买匹马骑着。”王瑞提议:“我嫌累,骑马,你不嫌累的话,就在下面帮我牵马,若是你也累了,咱们就一起骑。一路结伴而行,吃喝玩乐,待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再住下,如果瞬移的话,这些有趣的过程就体验不到了。”
  何云一想象了一下那个情景,好像真挺不错的:“好,咱们去买马。”说完揪住他的肩头:“先到最近的马市再说。”
  王瑞心想,等买了马,一定不让你再揪来揪去的了。
  他们来到的地方不是阳信县,一打听,是东昌府下面的一个县,一路来到马市准备购马。
  王瑞踮脚环视了一圈,马市不是很兴旺:“这种事你不在行的,还是交给我吧,你在这里等我。你就别跟过去了,看你的样子就是不会讲价那种,这帮奸商一眼看穿你,便会漫天要价。”
  买东西何云一确实不在行,而且出家人去买马总觉得怪怪的:“好,挑一匹可心的马吧。”等王瑞走了几步,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有银子吗?”
  王瑞摸了摸袖子里的银票:“应该够吧,随便买一匹用不了多少钱。”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了。
  何云一这才想起一件事,如果以后跟他在一起生活,必然不能像以前那样一个人吃饱就算了,王瑞是富家公子,养尊处优,绝不能让他吃苦,今日买马就算了,以后不能叫他再花银子了。
  而这边王瑞全然没想到这点,数了数袖中的银票,估摸了一下马的价钱,心想买了马还有剩余,够他们花一阵子的了。
  马市的马匹挨个看不过去,王瑞没一个相中的,都是些只能做负重驮东西的寻常马匹,骑着远行,这些都不够标准。
  有钱花不出去,真是痛苦啊。
  王瑞又走了一圈,不时摇头,在心里判了这些马匹出局。
  就在他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年轻男子牵着一匹膘肥体壮的骏马走了进来,马匹一身黝黑的毛皮,像打了蜡一般的铮亮,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马尾参差不齐,像被火烧了一样。
  他揣着银票便走了上去:“这位兄台,你这匹马……”
  卖马人见王瑞穿着打扮就是个有钱的主儿,热情的回答道:“卖的,价钱也不贵,才二百两。”
  “这还不贵?”王瑞心想,你真是漫天要价啊:“你要是便宜点,我说不定就买了,现在……唉……算了,没那么多银子。”说完,转身就要走。
  卖马人拦住他:“你觉得你能出多少?”
  “一百两不能再多了,实事求是的说,你这匹马是比市场中的其他马强,但也就强那么一点,远达不到你说的那个价格的水准。”
  王瑞话音一落,就见那匹马不忿的打了个响鼻,似乎是听懂了王瑞的话。
  马虽然能通人性,但不代表可以听懂人话吧,王瑞不禁向这匹马投去怀疑的目光,不过除了它刚才表达了不满之外,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这位客官,你这话说的不中听了,这匹马可是有名的千里马,你看这马牙,这马蹄子,这大腿!日行千里不带喘气的。”卖马人道:“而且它性子非常温和,任何人都可以骑,一点不认生,不会骑马的人骑着都没事,不信你亲自骑一骑试试。”
  试用?王瑞动心了:“好吧,我骑骑看。”
  他才勒住缰绳,那匹马便缓缓俯身,做出方便他登马的动作,他一愣,这马神了,太也通人性了吧。
  骑在马上后,王瑞视线变高了,顿觉神清气爽:“驾!”双腿一夹,黑马便窜了出去,打市场前的通道奔驰了个来回,速度之快,简直如同飞马一般。
  而黑马跑了来回后,重新回到了卖马人跟前。
  “怎么样,好马吧,是不是舍不得下来了?”卖马人笑道:“不如你给我一百五十两,你直接骑走算了。”
  王瑞捋着马的鬃毛,笑问:“这马匹如此之好,你怎么舍得卖了它?”
  卖马人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暗沉了下去:“唉,谁家中没个急事呢,要不是我老娘病了,我也不能将它卖了,它是我从小捡来养大的。”说着,轻轻抚摸了马头。
  而这时黑马亦眼中含泪,不住的蹭主人的手掌。
  王瑞很感动,然后抿唇道:“你们感情如此深厚,我实在不忍心破坏你们之间的情谊,这马我不能买……”
  卖马人一愣,你小子不按套路啊,难道不应该看到人马情深,被感动后,赶紧掏钱买下这匹义马,顺便接济一下我这个为娘治病的孝子吗?
  王瑞长叹一声:“我要骑着这匹马远行,骑走了,你永远都见不到它了,我建议你在本地找个买家,等你有银子也方便将它赎回来。”说着下了马,装作可惜的样子拍了拍黑马的脊背:“你是匹好马啊。”
  这年月卖东西的,人人都一套给老娘老爹治病的故事,也不更换新故事,早就过时了,能骗到鬼啊。
  卖马人愕然须臾,忙道:“我既然打算卖它,就没打算赎回,我历来言而有信,卖了这马,以后的主人就是你,我绝不会索回。”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王瑞在袖子里摸索了一阵,忽然皱眉道:“不好,我银票不太够,只有一百三十两了……”
  你小子就装吧,变着法的压价!卖马人知道王瑞打的什么主意,但事已至此,反正银子是白得的,一咬牙:“一百三十两就一百三十两吧,马是你的了。”
  王瑞慢条斯理的抽出银票递给了卖马人,双方当面点清银票和马匹,一手交钱一手交物,愉快的完成了交易。
  他牵着马,欢天喜地的去找何云一。
  路过其他卖马人位置的时候,他明显感受到了他们异样的目光,但是等王瑞望向他们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有望天的,有吹哨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王瑞心里犯起了嘀咕,不过就算有问题,也不要紧,还有何云一呢,就算这匹马是妖怪,他也能识破。
  何云一见王瑞远远牵着一匹黑马走了过来,嘴角不觉翘起,虽然他也不知道原因,大概是看到王瑞就觉得开心吧。
  王瑞朝他招手,也笑了起来。
  突然,他听到一阵牙齿上下打颤的磕答声,侧目一看,原来是黑马牙关不住的上下碰着,因为它一排马牙甚大,声音也响亮。
  黑马不仅打颤,眼睛也瞪的溜圆,直勾勾的盯着何云一,之后脖子一梗,扯开王瑞手中的缰绳,尥蹶子跑掉了。
  “你还真是妖怪啊——”王瑞在它身后大声道:“妖怪也得给骑,你给我回来!”
  看到何云一就跑,说不是妖怪谁信啊。
  “它怎么跑了?”何云一追上来,纳闷的道:“这马如此不听话吗?”
  “你没觉得它身上有妖气?”
  “没有。”
  “那它跑什么啊?”王瑞指着东方道:“既然不是马妖,咱们得将它追回来,这可是咱们第一个家当。”
  既然要过日子,总得有房有马啊,现在家庭第一个大件物资跑路了,岂有不追的道理。
  何云一扬起宽大的衣袖遮住王瑞,带着他转了一圈,王瑞便觉得自己越变越小,直到缩成了巴掌大,被何云一托在了手中才停止变化。
  何云一将他放进袖中,飞身去追那匹黑马。
  王瑞叹气,就是不想在他袖中才想买马的,现在好了,反而促成了袖中蹲。
  那匹疾快奔驰,马蹄轻盈的越过高墙,在空中腾跃了几次后,跳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内一间厢房。
  何云一当然不能放过他,紧随其后用隐身法进入那间屋子,准备擒拿这只怪马。
  屋内陈设简单,甚至可以说没有陈设,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倒是墙上挂了一幅装标精致的画。
  而画中,一匹黑马正屁股朝外,头朝里的站着。
  何云一扶额,这马也太没脑子了,叫人说什么好?
  王瑞在袖中往外瞭了一眼,也被这匹马的“坦诚到极点的幼稚”打动了,他哭笑不得:“快将我放出来吧。”
  何云一将他恢复成正常人一般大小后,两人颇为无语的互相瞅了一眼,王瑞清了清嗓子:“你躲藏的太拙劣了,自己出来吧。”
  黑马不为所动,准备装死到底,但又忍不住想偷偷看外面的情况,便小心翼翼的从裆部向外瞄,就见书生和可怕的道士正凝眸看它,吓得它赶紧抬起头,保持僵硬的姿势再不动弹了。
  何云一没耐心和它耗了:“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将画烧掉。”
  王瑞忽然懂了:“你这尾巴是不是就这么被烧掉的?”
  “不见棺材不掉泪。”何云一正欲引火给这匹马点热度,不经意的一扫画下的落款,他愣了一下:“难怪感受不到这怪马的妖气,原来它出自陈子昂之手。
  经他提醒,王瑞才去看画的落款,写着万岁通天元年,这是武则天的年号之一,再一看人名,陈子昂。
  王瑞吃惊的道:“写出‘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那个陈子昂?”
  “看来是的,如果不是出自这种大人物之手,它也不会由画变为真实的马。陈子昂乃是人间伟才,且品行高洁,节烈而死,这幅画出自他的手,沾染了他的正气和才气,至于这匹马,应该几百年的时间,以陈子昂的才气做基础,吸纳天地精华,修炼出了肉身。它乃伟才的灵气所生,自然没有妖气。”
  “但是它仍然能感受到你是有道行的人,知道它自己毕竟不是真正的马,心虚之下尥蹶子跑了。”王瑞对画中的马道:“我说得对不对?”
  马死扛着不说话,何云一咧咧嘴:“就算你出自陈子昂之手,你继续装下去,我也不轻饶你。”
  他放出一团火朝画点去,就在快燎到画轴的时候,黑马一跃飞出了画,落在王瑞他们跟前,惊恐的瞪着眼睛,鼻孔长大不住的出气,看得出来,是真的害怕。
  而这时候,就见门咣当一声,卖马人走了进来,看到黑马他愣了下:“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因为膘肥壮硕的马身阻挡,他第一眼并没注意到后面的何云一和王瑞他们,但第二眼就看见了,他和王瑞四目相对,一咧嘴,然后转身就跑。
  做贼心虚的黑马也要扭身跑路。
  “定!”何云一喝道。
  一人一马都定瓷实了,王瑞与何云一走到他们面前,拿出“受害人”的道德优势质问道:“你们两个是骗子吧?”
  黑马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愧是出自正直人之手,哪怕误入了歧途,羞耻心都比人强。
  卖马人发现自己不能动了,知道了遇到了厉害的角色,赔笑道:“我错了我错了,这位兄台,咱们有话好说,我这就将银票还给你。”
  何云一问:“这马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
  “实不相瞒,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祖上也阔过的,要不然也不能有这副陈子昂的画,父母死后,我一不小心就耗尽了家财,只剩这一幅画陪我度日。突然有一天,我发现画中的马常常晚上出来吃草,它是活的!它被我发现后,逃回了画中,我用火燎它尾巴,它才现了身。”卖马人苦笑道:“我将它收服后,便和它一起骗人,我去马市将它卖了,它则在几日后偷偷溜回来,周而复始,赚些银子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