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戳了她的伤口，她大概暂时不想看见我吧。”白言叹了口气，“让她一个人静静。”
  “你最近，不太对劲，”唐三斟酌道，“也不能叫不对劲，就是感觉很反常，你以前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不管是把本性暴露地这么完全还是刺激小舞。
  “……小舞是我带出来的，”白言犹豫了下，还是没有瞒唐三，“我本来想让她自由自在地活着，不需要考虑明天，不需要太压抑本性，只要她每一天都能感到开心，都能感到幸福，我不管付出什么，再苦再累都是满足的。”
  “但是啊，我最近突然发现，其实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比起真正强大的存在来说我太弱小了，弱小到除了两败俱伤的招数，我居然再也没有别的方法可以反抗，上次是侥幸对方没有杀意，但如果来人不怀好意呢，我大概已经死了，我死了不要紧……”
  “白言！”唐三心狠狠一跳，抓着白言的胳膊，怒目而视，“你都在说些什么，什么叫你死了不要紧，你以为你是无关紧要的人吗？所以开学那天你果然是受伤了！我还以为那是我没恢复过来眼花看错，你上次到底见了谁！”
  如果我一条命可以换得你和小舞平安的话，确实是值了。白言这么想，看着气得说不出话的唐三赶紧安抚道，“我不想骗你，但我和那个人约定过，不到时机不能说出来，你放心，那人没有恶意的，以后我会全部告诉你，别担心，别担心。”
  “没有恶意能把你伤成那样！”唐三咬牙切齿，“等我实力上去了，我帮你揍他丫的！你笑什么笑！”
  “好好好，我不笑，”白言连忙把脸板起来，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遮不住。
  “……你还没说为什么会做出这些事。”唐三被白言含笑的双眸一扫，莫名有点不自在。
  “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大概不能永远陪在她身边，就算不发生意外，她以后也会有自己的生活，我护她护地再好，也抵不过她自己成长……我不知道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刺激伤害她对她到底是利是弊，但是目前我只能想到这样的方法了。”
  “我带她出来却不能保证她的安全，我想让她活得开心自在，却实实在在让她失去了承担挫折而成长的机会，我现在又希望她长大而这样做，怎么看都好像是在把小舞当试验品，”白言自嘲一笑，“我终究不是个合格的长辈，如果是她妈妈的话，大概会做的很好吧……但我找不到别的方法了，如果有一天她长大了会讨厌我，会恨我，也是我该付出的代价。”
  “白言，你已经很好了，”唐三摇了摇头，看着白言柔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对小舞的爱从来没有变过，也从不用极端手段。”
  “没有谁能一次就完美地做成一件事，大家都是在磕磕碰碰中成长起来的，你觉得自己对小舞的教育方法有问题，能意识到这点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她现在被你带得很好，慢慢试着来改变就好了。”
  “小三，”白言目光闪烁，终究还是释怀一笑，“你总是老成地不像一般的孩子。”
  “你也只比我大了四岁好吗。”实际上还比我小二十七岁！自觉两世为人心理年龄已经四十一岁的唐三翻了个白眼。
  “可我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很老了啊。”超过十万岁的白言笑了笑，“好吧，不管怎么说，以后有些事不能再由着小舞了。”
  “是吗，你终于发现了啊，早就给你说宠妹妹不要太过分了。”唐三甩了一对白眼给他。
  “我们两个到底谁比较过分啊，”白言嘴角一抽。
  “得了吧，”唐三打断他，“上次你还说我，你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你每个月都会拿走小舞一半的补贴，看似限制了小舞的钱财，结果每次逛街她看上的东西你表面说着不准买，转头又会以各种奖励送给她！每次还要绞尽脑汁地想理由，我真是看着都替你着急！尤其是小舞新鲜两天就没兴趣的东西，你忘记你有次送的那个啥，被小舞一脸嫌弃吗？”
  “唐！三！”白言恼羞成怒，伸手挠向唐三毫无防备的腰间。
  “哈哈哈别别别！白言你怎么也这样！说不赢就动手不是小舞的专利吗？哈哈哈哈别挠了我要放武魂了啊喂哈哈哈！”
  第17章 【十七】
  魂兽化形的魂师修炼，魂环是不需要自己猎杀魂兽获取的，只要魂力到达了瓶颈，自己就能生成，所以安全起见，每次晋级白言都以锻炼自己为借口，一个人进星斗森林完成进阶。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次的进阶会如此不平静。
  为了避免和同样进来寻找魂环的史莱克一行人碰上，白言专门顺着捷径绕到了入口西侧，结果刚合成完魂环，就被老仇人找上门来。
  魂兽极焱白虎在星斗森林不是没有仇家的，只是因为他自身太过强大，根本没有谁敢在他面前显露出敌意，但他既然已经化形，总有和他不共戴天的存在，能在大明二明的眼皮下溜出来堵他。
  比如眼前的雕花兰德豹。
  “哈，这不是曾经称霸森林的王者，极焱白虎吗？”万年魂兽的皮毛油光水滑，在白言不远处反射着柔光。
  当年白言还没有称霸森林的时候，曾经有个并肩战斗的伙伴，因为抢了上一位雕花兰德豹族长看中的配偶，被雕花兰德豹族长带着同族暗算，夫妻双双倒在了前来寻找魂环的人类身前，其结果不言而喻。
  白言找过豹群的麻烦，却由于实力不济差点被逼到森林外围，落单又受重伤的万年高阶魂兽在人类魂师中的诱惑力不必赘言。
  “为了生存，就要不择手段，一根香肠而已，已经非常不错了，真到了孤注一掷的时候，老鼠、蟑螂、蚯蚓、水蛭、鼻涕虫，只要可以救命，那时候你都能感恩戴德地吃下去。”这句对七怪所说的话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是他那段时间的真实感受。
  整整一万年，都在豹群的围追堵截下苟延残喘，在烂泥粪堆里躲避敌人，白日黑夜都无法入睡，腐烂的肉块是难得的美味，伤口被蛆虫啮咬，重伤时被别的魂兽偷袭，伤痕累累，险死还生，白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直到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小舞的妈妈，他才能从险境中脱身，并最终正面拼死了那位族长。
  魂兽的世界相对简单，单独行动的魂兽生存能力普遍弱于族群聚集的，聚集的魂兽一旦形成了规模，自然就会推举出族长，一族之长能者居之，要上位必然踩着同族的鲜血，魂兽界可没有祸不及家人的说法，一旦族长意外身亡，家人的待遇就全看家长平时的作风，厚道点的，家人除了被新族长冷遇之外，并没有太大损失。
  不过前任雕花兰德豹族长显然平日里不太服众，被白言拼死之后，全家被新族长赶出族群，经过一段时间的漂泊，竟然被人类捕猎得七七八八，仅剩一只未满千年的小豹逃过一劫。
  这件事其实说来白言和豹子都是受害者，然而世事并不是用对错就能衡量的，豹子不停联合白言的敌人在暗处对白言发动偷袭，白言也数次埋伏豹子，最终除了满身伤痕，双方都没有得到结果，仇怨却越结越大，白言称王以后虽然没有找过雕花兰德豹一族的麻烦，却一直很想把这只豹子拖出来咬死。
  “从你满十万岁那天开始，你就是星斗森林的王者，不管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森林诞生了你，养育了你，你就要回报它，所以除了实力之外，更需要的是容忍，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冲动，这会让你以前的敌人感到恐惧，局面控制不好，森林就会掀起血战，维护森林的稳定是你的责任，那只豹子是最典型的，你只要放过它，别的种族就能安下心来，就像当年我放过杀了小五的那群蜘蛛一样……帝王不是那么好当的，小白。”
  正是老大的这席话让白言收了戾气，放过了豹子，开始在森林里修身养性，若非如此，今天唐三看到的白言，就不是披着温文尔雅外皮实则一肚子黑水但终究收敛了所有气势的样子，而是一个周身缭绕着沉淀万年的浓烈杀气和戾气，冰冷嗜杀，唯我独尊的森林帝王。
  豹子也如老大所说，仅有万年修为的它自然再也不敢寻仇。然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白言的恐怖实力之上，当他选择化形，大明二明不在身边时，从未遗忘过仇恨的豹子必然不会放过实力骤降的仇人。
  “我本来都要放弃了，没想到你却自甘堕落转化成人，还正好被我碰到，我是不是都该感谢一下上天了。”黑豹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在它的兽脸上显得格外嗜血，“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是在考虑怎么向我求饶吗？别妄想了，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咬断你的手脚，划开你的胸膛，让你的鲜血流尽来洗刷我父亲的耻辱，拧下你的头颅来慰藉我逝去的亲人！”
  白言挑眉，轻笑一声，“就你那五指都分不开的爪子还能做出拧，这个难度这么高的动作？”
  “你——！”暴怒的魂兽一身威势全开，携着雷霆万钧之力压向白言。
  雕花兰德豹，万年魂技，扑食，自带连击，一旦被锁定就毫无打断的可能。
  刚突破四十级的白言自然不可能硬接，武魂附体，第四魂环闪亮。
  “吼——！”咆天震地的一声虎吼，让豹子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白言的卫冕之日，就是这一声，震地他肝胆巨颤，震碎了他的不甘，也震碎了他复仇的决心，让他多年来不得不安安分分呆在森林的一角，根本不敢靠近中心湖，如今又听到这熟悉的吼声，他不禁眼前一黑。
  第四魂技，虎吼，脱胎于白言一万岁时领悟的群体眩晕技，照理说白言目前的实力并不足以对豹子进行眩晕，然而他实在心理阴影太深，被白言一吼居然呆愣了几秒钟。
  白言赶紧发动潜行，他在豹子瞎比比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仅被他用来打断的技能效果会这么好，但是有机会开溜——刚四十级就和超过五万年，相当于人类魂师八十级往上的魂兽刚正面，他又不是脑子有泡——不溜是傻【消音】！
  回过神来雕花兰德豹已失去了白言的踪迹，他仰天咆哮，“你身上十万年魂兽的气息是掩盖不住的！我一定会找到你，杀了你的啊啊啊啊啊——！！！！”
  有机会当然赶紧溜了你又不敢出森林，虽然不知道大明二明到底忙什么去了但这种时候谁会在这里等着你找啊，傻【消音】！
  隐于空中的白言全力向星斗大森林外围飞去，结果在半路感受到一阵熟悉的魂力波动，低头一看，果然是唐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