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归来_分卷阅读_67
  宋才披上大氅,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发现云世忧也坐在院子里,抬头望着满天繁星。
  宋才解下身上的大氅,从身后给云世忧披上。
  云世忧一惊,转过身,“公子?你没睡啊!”
  “穿这么少还坐在这雪地里,小心染了风寒。”
  “呵呵……公子,没事儿的,我活力旺盛,不冷的。”说着就要将大氅还给宋才,被宋才阻止了。
  “你披着吧,我穿的多,不冷。”宋才也不算说假话,现在这具身体有内力护体,真的不觉着多冷。
  云世忧也不客气,没再推辞。
  “在看什么?”宋才问。
  云世忧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念一个人?”
  “什么人?亲人吗?”
  “算是吧。是个叫茗香的小女孩,比阿念还小些,过了年该四岁了。”云世忧提到茗香的时候,脸上是宋才从未见过的温柔,不由得心中一紧,难道是她的孩子?
  “为什么说算是亲人?”
  云世忧收回望向天际的目光,看着宋才笑了笑,“公子,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乐意打听这些没用的事儿了?”
  宋才有些尴尬,“你爱说不说。”
  云世忧噗嗤一声笑的更欢了,“公子,你现在跟个小孩儿似的,哈哈哈……”
  宋才白了她一眼,“懒得理你。”说完就要往回走。
  云世忧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把他按在了石凳上,“好了,不笑公子了。我说给你听。”
  “茗香是我捡回来的女婴,在她八个月大的时候。那年我在江湖上游玩,凑巧遇到了茗香的母亲……”云世忧的声音是宋才从未听过的哀怨与悲凉。
  “璇清元年冬天,我途经雪华山,那一日天气极寒,雪花飞舞。远远的听见有孩童的哭泣声,我便寻了声音走过去。”云世忧用她清澈的声音讲述四年前的故事。
  “找了好久,才在一雪窝处找到了一个女婴,女婴躺在一名女子的怀中,不停的想要吸那女子的奶水,但是那女子已经瘦到了脱相,哪里有奶水给女婴喝?”
  “女婴嘴角全是被冻住的鲜血,而那名女子的十指被咬的残破不堪。看到这里,我才明白,那女子没有吃食,没有奶水,咬破了手指喂养女婴。女子脸色苍白,没有意识,显然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我走上前,想要抱起那女婴,结果……却没抢过那女子。她虽然晕了过去却依旧紧紧抱着手中的女婴。可能是我力气太大,那女子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她看到我以后,费力爬了起来,抱着手中的女婴跪在我面前,求我收养那个孩子。我也为难啊,你知道,我那年才十五岁,哪儿能走到哪儿都带个孩子?但是看她可怜又不忍心拒绝,我只好答应她先带着这孩子,之后给她找一户好人家收养。”
  “女子千恩万谢,我将怀里的食物拿出来给她,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竟然拒绝了。她告诉我,孩子叫茗香。”
  云世忧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呢?”宋才问。
  云世忧转过头,“什么然后?”
  “那女子说没说她是怎么跑到了雪华山下,那孩子的父亲是谁?”宋才问。
  ☆、第88章 一生的守候
  云世忧停顿了片刻,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 摇了摇头, “没说,还没来得及问, 那女子就咽气了,我将她葬在了雪华山下。然后带着茗香离开了雪华山, 将她寄养在一户农家, 每年都会找机会去看看她。”
  宋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刚刚那么清楚地看到云世忧眼中的挣扎, 既然她不愿说,他也不会问。
  “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的母亲很伟大,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逃到了那里, 为了孩子也是拼尽了全力, 拼上了性命。这世间的母亲应该都是如此罢。”宋才不免感叹。
  “那可不一定。”云世忧突然恨恨地说道。
  宋才想了想突然明了,云世忧应该是个孤儿,说不定她就是被父母抛弃了。
  “好了, 太晚了, 回去睡吧。明儿记得将阿念送去王府, 我尽量早点处理完外面的事儿,到时候带着你和阿念出去转转。”
  “真的吗, 公子?我从进京还没去逛过呢,在府里都快憋长毛了。”
  “我看你还是活蹦乱跳的,哪里长毛了?夸张!”宋才说着用手指点了云世忧额头一下。
  本来是挺亲昵的动作, 二人却都愣在了那里。
  宋才只觉得指尖温热,那热度似乎传递到了心里。
  云世忧揉了揉额头,总感觉宋才触碰的地方有什么不一样,摇了摇脑袋,深呼吸了两次,心里痒痒的。
  宋才突然觉着脸上有些温热,好在是在外面,没有月亮没有灯,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宋才从怀里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锦盒放在石桌上,“给你的,新年礼物。”扔下东西宋才走到厨房拎起之前准备好的锦盒,飘出了侯府。
  云世忧愣在那里,一直看着宋才消失在夜幕中,才觉着心情平复了不少,拿起桌上不大的锦盒回了房间。
  坐在桌边,打开锦盒,是个玉坠子,放下锦盒,将玉坠子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触手光滑,细腻,白如凝脂,没有一丝杂质。
  云世忧将玉坠子在烛火前晃了晃,啧啧……宋才这是送了她一枚羊脂玉的坠子?可是这上面的花她怎么没见过呢?不过还挺好看。
  宋才是不会告诉她那是一朵栀子花,更不会告诉她栀子花代表着坚强、永恒的爱,代表着一生的守候。
  云世忧握住手里的玉坠子,嘴角微勾,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此刻心情不错,与往日的面带微笑还不一样,是从心底里溢出来的愉悦。
  她将玉坠子挂在脖子上,放在衣服里面,还拍了拍。
  过了正月十五,宋才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璇铭自然不会再放任他每日吃吃喝喝,所以宋才两世为人,第一次干起了伺候人的活计,而且名字还不好听——宁公公。
  宋才心中有些憋闷,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了,当初想个什么身份不好,偏偏将自己弄成个假太监!
  宋才几日观察下来,璇铭此人表面风花雪月,风流不羁,但是内心里疑心特别重,不能不让他办事,又不能让他接触到不该知道的。
  虽然没有完全相信宋才,但是却给了宋才在这郡王府里一个公公最高的地位——郡王府总管。
  结果这名头第一次招来的却是璇铭后院的女人们,着实让宋才好好头疼了一把!
  “宁公公,这是郑夫人的一点心意,您赏个脸收下吧!”
  “宁公公,冯夫人问,王爷今日有什么安排没有?”
  “宁公公,房侧妃邀您过去一趟。”
  “宁公公,这是徐夫人给王爷炖的汤……”
  宋才去打听了一下,璇铭府里叫得上名号的夫人有八位之多,这后院怎么可能消停!
  而这些女人,有一半都是青楼里抬回来的,那对付男人的手段是应有尽有,防不胜防。
  之前让卓然去查了查这些女人的背景,看看有没有能利用的,结果自然是不能。因为璇铭是断袖啊,怎么可能真心宠哪个女人?无非是做做样子罢了!
  这边还没想好怎么对付璇铭的女人,那边卓然传信让他想办法赶紧回府。
  宋才心想,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儿了,否则依卓然的性子,断然不会让他此时回府。“府里出什么事儿了?”
  卓然第一次停顿了片刻回话,“公子……云世忧将璇凝公主扔到侯府的湖里了……”
  宋才:???
  宋才与璇铭说要去查看郊外的庄子,恐怕要两日能回来,璇铭自然答应。
  先去香椿楼与卓然调换了身份,卓然跑去庄子,宋才自然悄然回了侯府。
  宋才对外一直在养伤,毕竟璇宇的说法是伤了心脉,总要养上几个月。但是自上次刺杀过去快两个月了,自然有人坐不住了。
  璇凝从上次打着太后的名义来侯府探病后,再没见过宋才。本以为元宵家宴上宋才总能露面,但是依旧没见到。
  这不就求着太后跑来了安平侯府。
  璇凝带着太后赏下的各式古玩,字画,药材,摆件儿等等,欢欢喜喜地来,可是没等踏进宋才的玉琼苑,就被云世忧给拦了下来。
  笑话,院子里是空的,怎么能让你进去?
  璇凝今日特意仔细的装扮了一番,换上了从未穿过的淡色素雅裙装,外面披着雪白的貂皮披风,少了往日的凌厉,多了几分雅致与温情。
  “公主殿下,您不能进去。”云世忧从得到璇凝出宫的消息就等在了玉琼苑门口,并且吩咐了玉琼苑内外所有暗卫,无论如何不能让璇凝踏进玉琼苑一步。
  璇凝瞪着眼睛,抬起下巴,“本宫要见见安平侯,你去通传一声!”
  璇凝自认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打算在安平侯府闹,但是语气和表情丝毫不落下风,像吩咐奴才一般吩咐云世忧。
  云世忧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面色沉静地看着这个白痴公主,她当这里是她母后的寝宫?
  “侯爷重伤未愈,暂不见客,公主请回。”
  “本宫是说让你这个奴才通传一声,你没去传,怎么知道安平侯不见本宫?”璇凝怒目而视。
  “公主殿下,您这句话说错了,第一,云世忧不是奴才,第二,侯爷吩咐谁都不见!”云世忧不卑不亢。
  “你不是奴才?呵呵……真好笑,伺候人的不是奴才是什么?”璇凝突然笑了,仿佛云世忧说的话多好笑一般。
  “公主殿下肤浅了,有些人即便伺候着人,但是不自甘堕落,谁也不会将他看做是奴才;有些人……即便身份高贵,还想着怎么伺候人,那……不是奴才胜似奴才!”云世忧面露嘲讽,也不客气。
  “你……”璇凝伸出手指着云世忧,刚想开骂,她身边的宫女轻咳了一声。
  璇凝不情愿地放下手,也知道不好再闹,万一再惹宋才不快,她是别想嫁进安平侯府了。
  “本宫记住你了,哼……莲蓉,我们走!”璇凝瞪了云世忧一眼转身离开。
  “谢公主殿下惦记,云世忧不胜荣幸!”
  云世忧看着璇凝的背影松了口气,这个公主,真心麻烦,她是看见璇凝心中就不痛快。
  子檀从云世忧身后蹦出来,“今儿哪来这么大火气?”
  云世忧揉了揉紧绷的脸,白了子檀一眼,“忙你的去吧!”
  璇凝离开玉琼苑,一直朝着侯府大门口走,身后跟着的众人也松了口气,只要这位姑奶奶不闹就行。
  谁知道……
  眼看着璇凝就要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脚步,“莲蓉,好不容易出宫一趟,陪本宫去后院转转。”
  “殿下,太后出宫前特意嘱咐奴婢……”莲蓉追在后面心中那个苦啊,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她们这些伺候的人可都要遭殃了。
  “行了,本宫知道了,啰嗦!”璇凝一阵不耐烦,张口打断了她。
  璇凝对侯府也算是熟悉了,毕竟这是她第三次来了,上次想找那个陈小青麻烦,竟然没见到人,这次璇凝觉着就要来个出其不意。
  在璇凝心里,自己之所以没得到宋才的看中,陈小青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如果当初宋才不是为了维护她,怎么可能那样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