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道_分卷阅读_76
无瑕抬步，左右四处都一样，便随意选了个方向走。
幽魂化海虽然看上去就是一片灰黑色的海洋，但没有任何触感，人如同站在空气中。无瑕在海中走了许久，天妖族王没有任何动静传来，她只好接着走下去。
这么走了十多日后，无瑕心中的不悦愈发明显，不止不悦，她还有些急躁与沮丧。她压抑着这些情绪，又过了十多日，她感觉自己就像即将爆发的火药库一般，脑子里充斥着各种情绪。
无瑕发觉不对劲了。
虽然神识无法外放，但内视却是完全无碍的。因为无瑕的神识强大，所以她隐约察觉到，那些积压的情绪并非她本人的情绪。
现在的情况，就好像许多人的喜、怒、哀、乐全部都堆进了她的脑海里，在影响她的情绪，破坏她的心境。
这一切都是随着她在这片海中走得越来越远发生的，意识到这一点，无瑕不敢再前行，就地坐下调息，稳固心境。
又是十多日后，沉默了一个月的天妖族王终于再次开口了：“吾记起来，幽魂化海有个很重要的特点，便是海内的人每碰到一个幽魂，都会被幽魂的情绪浸入身体！幽魂无法触摸、无法看见，走得越远碰得越多，你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无瑕在这片海中无知无觉走了二十多日，可想而知碰到了多少幽魂，她的脑海里被各种情绪充斥，要不是她知道自己被幽魂影响了，否则肯定要以为自己疯了。
无瑕此刻正被强大的急恼情绪撞击着，脱口便怒道：“幽魂怎么还会有情绪？”
天妖族王明白她身不由己，便没计较她不善的语气，“幽魂虽只是个完全丧失灵识的空壳魂体，但毕竟也是魂魄的一种。凡是魂魄，必然承载着本体的一些意念。幽魂因为太过空洞，能承载的情绪非常薄弱。若非此处幽魂太多，你是根本不会被影响的。”
无瑕这些天稳固心境效果不佳，脑子里一团乱麻之下，体内自主运转起了化方决的功法。功法运行一周天后，她突然感到清醒许多。
前些时日被那些幽魂干扰，她竟然一直忘了化方决专炼神识，是固守心境的最佳功法！
天妖族王察觉到她意识变得清明，惊奇道：“你既然修炼有如此益于神识的功法，何不早早使出来？平白多受折磨！如此便有办法了。魂引是一片幽魂化海中情绪最激烈的一个幽魂，因此才能将万千幽魂凝聚，你将这片海的幽魂情绪全部吸收，最后吸收不了的那个就是魂引！”
就在无瑕身陷幽魂化海的时候，温君廷与凤犀夫人带领门下弟子，正站在一座高山脚底。
两缕粉红轻雾从山上急速飞来，雾气中还传出了女子惊恐的尖叫，其中一缕轻雾没入温君廷手上的九层小塔中，另一缕刚至温君廷面前便惨叫着化成一缕轻烟！
温君廷叹息一声，伸手触摸轻烟消失之处，轻烟绕着他的手指留恋的转了一圈，完全消散。
凤犀夫人见此，冷冷别开眼：“这些女子对你倒是痴心，连魂魄都舍不得离你而去。”
温君廷神色惋惜，缓缓道：“我与她们每一人的感情都至真至诚，人非草木，有所眷恋也是自然的。”
凤犀夫人完美的脸上尽是冰冷：“好一个至真至诚！”
“凤犀，这么多年了，你还要对我这般冷言冷语么？你我好歹曾有过一段如梦似幻的美好时光，即便今生无缘相守，我依然将你视作挚友的！”
“谁是你的挚友！”凤犀夫人怒色骤涌。
温君廷无奈的笑了笑。
两人身后的两名不夜宫男弟子与凤鸾宫四女都垂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过了一会儿，凤犀夫人的情绪平复下来，开口：“你以为你看上的那个丫头会甘愿成为你不夜宫众多炉鼎之一？哼，本宫虽与那丫头并无接触，但也看得出那丫头修为不高，心性却傲气的很！再有，以她的修为在幻月念城中几乎绝无活路！”
温君廷俊朗微笑：“我温君廷这一生，待我的每一个女人都是真心实意，并未将谁看做炉鼎。至于有无活路，呵，本君自问也有些眼力，能看出无瑕姑娘心智坚毅，果敢过人，相信即便遇到危险，也可化险为夷！”
两人不再言语，转首看向眼前大山，神情均变得凝重。
同一时间，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上，木道人、长眉真人与九头居士带着徐飞与大衍峰幸存的两名弟子面对炼狱般火热的大地，均是面容严肃。
而在一座直入天际的百层高塔中的某一层，两头巨型蜘蛛将一头不知名的巨虫扑倒，撕咬下巨虫长满倒钩的手足。
不远处另有四头巨虫被六头巨大的妖兽与一名结丹期修士围攻，六妖兽中一头银狼仰首长啸，一头巨虫身侧便出现无数月牙，每一个月牙都与高塔外的夜空中高悬的明月一模一样。
众多月牙围绕中的巨虫动弹不得，这时一头巨鹰尖利的爪子抓住巨虫的头颅狠狠一捏，巨虫登时头颅尽碎！
战圈之外，妖圣与毒婆子平静而立。
毒婆子赞道：“圣尊座下祖灵七使果然名不虚传，不但每个都神通广大冷静机智，并且联手时合作无间威力加倍！待此次离开东灵古战场，老婆子定要向圣尊讨教一下如何培养出这般优秀的弟子！”
妖圣平凡的脸庞上未曾流露分毫心绪，淡淡颌首：“道友过奖了。”
第128章 龙骨山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一年, 两年, 三年……
时间一天天流逝, 五年过后，幽魂化海中的某一处, 无瑕停止体内化方决的运转, 睁开眼来。
一个黑色的漩涡在前方旋转着, 那就是离开这片幽魂化海的出口。
这五年中, 日日夜夜, 无瑕半刻不停的运转着化方决的功法, 终于克服住幽魂对情绪的干扰, 找到魂引，打开了通道。
穿过那漩涡，灰黑色的海水立时不见，视野开阔起来。
四周十分寂静, 唯有风声流动。无瑕展目望去, 观察眼前景象。
深蓝色的天空中，无星无月。
连绵的群山延展到天地的尽头，她的脚下是一段与青黑色的山体十分不协调的灰白色的道路，不知是何种材料建成，仔细一看，许多座大山上都有这样的道路盘绕着。
无瑕放出神识与灵力，发现神识根本无法探出，并且在这个地方无法腾空，无法化作遁光，也就是说，只能以普通的步行速度在地上这条道路上行走。
她抬步沿着道路前行，走了两日，这条道路突然在山上的某一处断了。
无瑕仰首望去，山的更高处没有路，回首，来时是路的起点。路上没有任何岔道，她一直是沿着唯一的路走的。
无瑕试了下碰触山壁，立即一股强大的禁制之力将她的手弹了回来。
果然没错，在这个无法飞行、无法接触山体的地方，这条盘着山体的道路是唯一的通行方式。
无瑕蹙眉深思，看着自己走来的方向，又试着将神识放出来，这一次她惊讶的发现，原本无法探出的神识竟然能够覆盖她走来的这一整条道路！
神识只能够探测已经走过的地方。无瑕又得出此处的一条规则。
只是现在这些零碎的信息，暂时还无法帮她找到离开的方法。
无瑕在原地盘膝坐下，仔细用神识一寸一寸的扫过这条道路上的每一个角落，一遍又一遍，直到第三日，她看见在这条道路中段的一个地方，飞来了一个仅能站一个人的小浮台！
那浮台的颜色与山体一模一样，飞来之后在那里停了一刻就飞走了。无瑕立即起身往那个地方走去，抵达之后等了半日，浮台才再次飞回来。
无瑕站上去，浮台载着她在空中飞行，无瑕四处观察，这才看见许多座山体之间都有类似的浮台在来回移动。
浮台在一座山的山腰处停下，旁边正有一条灰白色的道路，无瑕跳上去，浮台又飞走了。
无瑕觉得自己找到了些规律，她现在正站在这条道路的中下段，她返身走到起点，又沿着路往上走，一日多后，毫不意外的看到路在山上中断了。于是她放出神识笼罩了这整条路，等了一会儿，看见一个浮台从远处飞来，停在道路的某个位置。
无瑕站上第二个浮台，来到了又一座山上。
这次无瑕在往起点走的路上，每走几步就将神识放出来观察走过的地方，结果在还没下到起点的时候就又发现了一个浮台。
这片空间的规则，就是借用这些浮台穿行在山体之间，最终离开么？
可是这样飞来飞去除了有点浪费时间，跟前几关相比实在太容易了。
无瑕在山脉间飞了数日后，她愈发肯定没那么简单！
这些天她所抵达的大山有上百座，可除了从一座山转移到另一座山上，没有丝毫即将离开此处的征兆。
这里一定还有她未曾发现的规则。
如果天妖族王残魂在就好了，可惜在幽魂化海中的第三年，他便再次陷入了沉睡！
无瑕很郁闷，每次需要这位天妖族王残魂时他大多都帮不上忙。当初在那裂谷下受他威胁带他来幻月念城这交易，她真是亏大了！
就这样毫无头绪的又飞行了数日，一日站在浮台上，无瑕突然神色一凛。
“怎么了？”珈兰问道。
这一瞬间已经飞出很远，无瑕的表情有些茫然。
珈兰又问了一句，无瑕没有说话，而是在浮台停在一座山上的道路边时没有下去，站在浮台上又往来的方向飞回。
在飞过某个地方时，无瑕肯定道：“没有错，这附近有某个东西对我产生了感应！”
“对你产生感应？”
“不错，我还要再来回几遍确定那个感应所在的方位。”
无瑕站在这块浮台上，在两座山间来回飞了一日，一日后浮台停在山边时她跳了下来，目光落在远处的一座大山上：“就是那里。”
经过这几日飞行，无瑕已经确定所有的浮台都是在固定的路线间来回飞行的，想要抵达那座山，唯一的方法就是一块浮台一块浮台去试。
如此，直到十天之后，无瑕才终于来到了那座山上。
那座山上的道路非常短，沿着山体盘旋了一圈就到了尽头，道路中断的地方与其他山上并无不同。
无瑕四处看了看，用神识一遍一遍的扫过这条路，然后闭上眼。
那种若隐若现的感应渐渐清晰起来。
无瑕慢慢跪下，用手轻轻摩挲着脚下的地面，过了一刻，她忽然睁开眼。
“这里有什……”珈兰话还未问完，却见原本灰白色的地面上出现了一行模模糊糊的字，或许因为时间太久，只能勉强认出其中几个字：天……断骨……龙……
“天，断骨，龙。”无瑕重复，抬头往远处望去。
荒茫的大山连绵无尽，一截一截的灰白色道路盘绕在山上，这幅情景让她突然有了个猜测：“珈兰……你看，这些道路像不像……”
珈兰显然跟她想到了一处：“没错，丫头，这些山上盘着的‘道路’是一截截断裂的龙骨！我太久没有见过龙了，居然这么多天都没有认出来！没想到这小小一个人界，除了有凤鸟，还有龙！照这些龙骨的长度来看，这应该是一头未成年的小龙的龙骨！”
未成年的龙骨就已经这么长，那成年后的龙将有多么巨大？
无瑕想象不出那画面。
无瑕感叹：“幻月念城里居然有龙……”
“其实仔细想想这也不奇怪。回梦幻念都是曾真实存在的事物，这座幻月念城真实存在的时期，应该比梦回上古还早。那么早以前人界灵力充沛，有一条小龙在此停留过也是合乎情理的。”
无瑕听了她的话，猜测：“比上古还早，远古、太古时期么？那个时候，这一界应该还没有人类，不能称之为人界吧？”
珈兰道：“所谓‘上古时代’是一段非常漫长的时间，人类是上古时代中晚期出现的，或许在三千都，天妖族与妖族出现的时期要更早，但都属于上古时代的范畴。众多人界与妖界的历史，最多只能追溯到上古时代罢了，在那之前，根本没有任何生灵，或者说根本没有这一界。”
“哦？”无瑕淡淡问了一句，“那你曾说过的远古、太古时期，是仙界的历史？”
珈兰没有回答。
无瑕也只是随口试探，并不太在意答案。珈兰的身份她不是不好奇，只是相处百年，她隐约已猜到了一些。
珈兰换了话题：“地上的字应该是前人留下的，与离开的方法有关，可惜年份太久，具体内容已经看不清了。”
无瑕却是道：“珈兰，你还没认出来这些字是谁留下的么？”
“我怎么知道……”
无瑕道：“是无殇。”
幽魂化海虽然看上去就是一片灰黑色的海洋，但没有任何触感，人如同站在空气中。无瑕在海中走了许久，天妖族王没有任何动静传来，她只好接着走下去。
这么走了十多日后，无瑕心中的不悦愈发明显，不止不悦，她还有些急躁与沮丧。她压抑着这些情绪，又过了十多日，她感觉自己就像即将爆发的火药库一般，脑子里充斥着各种情绪。
无瑕发觉不对劲了。
虽然神识无法外放，但内视却是完全无碍的。因为无瑕的神识强大，所以她隐约察觉到，那些积压的情绪并非她本人的情绪。
现在的情况，就好像许多人的喜、怒、哀、乐全部都堆进了她的脑海里，在影响她的情绪，破坏她的心境。
这一切都是随着她在这片海中走得越来越远发生的，意识到这一点，无瑕不敢再前行，就地坐下调息，稳固心境。
又是十多日后，沉默了一个月的天妖族王终于再次开口了：“吾记起来，幽魂化海有个很重要的特点，便是海内的人每碰到一个幽魂，都会被幽魂的情绪浸入身体！幽魂无法触摸、无法看见，走得越远碰得越多，你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无瑕在这片海中无知无觉走了二十多日，可想而知碰到了多少幽魂，她的脑海里被各种情绪充斥，要不是她知道自己被幽魂影响了，否则肯定要以为自己疯了。
无瑕此刻正被强大的急恼情绪撞击着，脱口便怒道：“幽魂怎么还会有情绪？”
天妖族王明白她身不由己，便没计较她不善的语气，“幽魂虽只是个完全丧失灵识的空壳魂体，但毕竟也是魂魄的一种。凡是魂魄，必然承载着本体的一些意念。幽魂因为太过空洞，能承载的情绪非常薄弱。若非此处幽魂太多，你是根本不会被影响的。”
无瑕这些天稳固心境效果不佳，脑子里一团乱麻之下，体内自主运转起了化方决的功法。功法运行一周天后，她突然感到清醒许多。
前些时日被那些幽魂干扰，她竟然一直忘了化方决专炼神识，是固守心境的最佳功法！
天妖族王察觉到她意识变得清明，惊奇道：“你既然修炼有如此益于神识的功法，何不早早使出来？平白多受折磨！如此便有办法了。魂引是一片幽魂化海中情绪最激烈的一个幽魂，因此才能将万千幽魂凝聚，你将这片海的幽魂情绪全部吸收，最后吸收不了的那个就是魂引！”
就在无瑕身陷幽魂化海的时候，温君廷与凤犀夫人带领门下弟子，正站在一座高山脚底。
两缕粉红轻雾从山上急速飞来，雾气中还传出了女子惊恐的尖叫，其中一缕轻雾没入温君廷手上的九层小塔中，另一缕刚至温君廷面前便惨叫着化成一缕轻烟！
温君廷叹息一声，伸手触摸轻烟消失之处，轻烟绕着他的手指留恋的转了一圈，完全消散。
凤犀夫人见此，冷冷别开眼：“这些女子对你倒是痴心，连魂魄都舍不得离你而去。”
温君廷神色惋惜，缓缓道：“我与她们每一人的感情都至真至诚，人非草木，有所眷恋也是自然的。”
凤犀夫人完美的脸上尽是冰冷：“好一个至真至诚！”
“凤犀，这么多年了，你还要对我这般冷言冷语么？你我好歹曾有过一段如梦似幻的美好时光，即便今生无缘相守，我依然将你视作挚友的！”
“谁是你的挚友！”凤犀夫人怒色骤涌。
温君廷无奈的笑了笑。
两人身后的两名不夜宫男弟子与凤鸾宫四女都垂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过了一会儿，凤犀夫人的情绪平复下来，开口：“你以为你看上的那个丫头会甘愿成为你不夜宫众多炉鼎之一？哼，本宫虽与那丫头并无接触，但也看得出那丫头修为不高，心性却傲气的很！再有，以她的修为在幻月念城中几乎绝无活路！”
温君廷俊朗微笑：“我温君廷这一生，待我的每一个女人都是真心实意，并未将谁看做炉鼎。至于有无活路，呵，本君自问也有些眼力，能看出无瑕姑娘心智坚毅，果敢过人，相信即便遇到危险，也可化险为夷！”
两人不再言语，转首看向眼前大山，神情均变得凝重。
同一时间，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上，木道人、长眉真人与九头居士带着徐飞与大衍峰幸存的两名弟子面对炼狱般火热的大地，均是面容严肃。
而在一座直入天际的百层高塔中的某一层，两头巨型蜘蛛将一头不知名的巨虫扑倒，撕咬下巨虫长满倒钩的手足。
不远处另有四头巨虫被六头巨大的妖兽与一名结丹期修士围攻，六妖兽中一头银狼仰首长啸，一头巨虫身侧便出现无数月牙，每一个月牙都与高塔外的夜空中高悬的明月一模一样。
众多月牙围绕中的巨虫动弹不得，这时一头巨鹰尖利的爪子抓住巨虫的头颅狠狠一捏，巨虫登时头颅尽碎！
战圈之外，妖圣与毒婆子平静而立。
毒婆子赞道：“圣尊座下祖灵七使果然名不虚传，不但每个都神通广大冷静机智，并且联手时合作无间威力加倍！待此次离开东灵古战场，老婆子定要向圣尊讨教一下如何培养出这般优秀的弟子！”
妖圣平凡的脸庞上未曾流露分毫心绪，淡淡颌首：“道友过奖了。”
第128章 龙骨山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一年, 两年, 三年……
时间一天天流逝, 五年过后，幽魂化海中的某一处, 无瑕停止体内化方决的运转, 睁开眼来。
一个黑色的漩涡在前方旋转着, 那就是离开这片幽魂化海的出口。
这五年中, 日日夜夜, 无瑕半刻不停的运转着化方决的功法, 终于克服住幽魂对情绪的干扰, 找到魂引，打开了通道。
穿过那漩涡，灰黑色的海水立时不见，视野开阔起来。
四周十分寂静, 唯有风声流动。无瑕展目望去, 观察眼前景象。
深蓝色的天空中，无星无月。
连绵的群山延展到天地的尽头，她的脚下是一段与青黑色的山体十分不协调的灰白色的道路，不知是何种材料建成，仔细一看，许多座大山上都有这样的道路盘绕着。
无瑕放出神识与灵力，发现神识根本无法探出，并且在这个地方无法腾空，无法化作遁光，也就是说，只能以普通的步行速度在地上这条道路上行走。
她抬步沿着道路前行，走了两日，这条道路突然在山上的某一处断了。
无瑕仰首望去，山的更高处没有路，回首，来时是路的起点。路上没有任何岔道，她一直是沿着唯一的路走的。
无瑕试了下碰触山壁，立即一股强大的禁制之力将她的手弹了回来。
果然没错，在这个无法飞行、无法接触山体的地方，这条盘着山体的道路是唯一的通行方式。
无瑕蹙眉深思，看着自己走来的方向，又试着将神识放出来，这一次她惊讶的发现，原本无法探出的神识竟然能够覆盖她走来的这一整条道路！
神识只能够探测已经走过的地方。无瑕又得出此处的一条规则。
只是现在这些零碎的信息，暂时还无法帮她找到离开的方法。
无瑕在原地盘膝坐下，仔细用神识一寸一寸的扫过这条道路上的每一个角落，一遍又一遍，直到第三日，她看见在这条道路中段的一个地方，飞来了一个仅能站一个人的小浮台！
那浮台的颜色与山体一模一样，飞来之后在那里停了一刻就飞走了。无瑕立即起身往那个地方走去，抵达之后等了半日，浮台才再次飞回来。
无瑕站上去，浮台载着她在空中飞行，无瑕四处观察，这才看见许多座山体之间都有类似的浮台在来回移动。
浮台在一座山的山腰处停下，旁边正有一条灰白色的道路，无瑕跳上去，浮台又飞走了。
无瑕觉得自己找到了些规律，她现在正站在这条道路的中下段，她返身走到起点，又沿着路往上走，一日多后，毫不意外的看到路在山上中断了。于是她放出神识笼罩了这整条路，等了一会儿，看见一个浮台从远处飞来，停在道路的某个位置。
无瑕站上第二个浮台，来到了又一座山上。
这次无瑕在往起点走的路上，每走几步就将神识放出来观察走过的地方，结果在还没下到起点的时候就又发现了一个浮台。
这片空间的规则，就是借用这些浮台穿行在山体之间，最终离开么？
可是这样飞来飞去除了有点浪费时间，跟前几关相比实在太容易了。
无瑕在山脉间飞了数日后，她愈发肯定没那么简单！
这些天她所抵达的大山有上百座，可除了从一座山转移到另一座山上，没有丝毫即将离开此处的征兆。
这里一定还有她未曾发现的规则。
如果天妖族王残魂在就好了，可惜在幽魂化海中的第三年，他便再次陷入了沉睡！
无瑕很郁闷，每次需要这位天妖族王残魂时他大多都帮不上忙。当初在那裂谷下受他威胁带他来幻月念城这交易，她真是亏大了！
就这样毫无头绪的又飞行了数日，一日站在浮台上，无瑕突然神色一凛。
“怎么了？”珈兰问道。
这一瞬间已经飞出很远，无瑕的表情有些茫然。
珈兰又问了一句，无瑕没有说话，而是在浮台停在一座山上的道路边时没有下去，站在浮台上又往来的方向飞回。
在飞过某个地方时，无瑕肯定道：“没有错，这附近有某个东西对我产生了感应！”
“对你产生感应？”
“不错，我还要再来回几遍确定那个感应所在的方位。”
无瑕站在这块浮台上，在两座山间来回飞了一日，一日后浮台停在山边时她跳了下来，目光落在远处的一座大山上：“就是那里。”
经过这几日飞行，无瑕已经确定所有的浮台都是在固定的路线间来回飞行的，想要抵达那座山，唯一的方法就是一块浮台一块浮台去试。
如此，直到十天之后，无瑕才终于来到了那座山上。
那座山上的道路非常短，沿着山体盘旋了一圈就到了尽头，道路中断的地方与其他山上并无不同。
无瑕四处看了看，用神识一遍一遍的扫过这条路，然后闭上眼。
那种若隐若现的感应渐渐清晰起来。
无瑕慢慢跪下，用手轻轻摩挲着脚下的地面，过了一刻，她忽然睁开眼。
“这里有什……”珈兰话还未问完，却见原本灰白色的地面上出现了一行模模糊糊的字，或许因为时间太久，只能勉强认出其中几个字：天……断骨……龙……
“天，断骨，龙。”无瑕重复，抬头往远处望去。
荒茫的大山连绵无尽，一截一截的灰白色道路盘绕在山上，这幅情景让她突然有了个猜测：“珈兰……你看，这些道路像不像……”
珈兰显然跟她想到了一处：“没错，丫头，这些山上盘着的‘道路’是一截截断裂的龙骨！我太久没有见过龙了，居然这么多天都没有认出来！没想到这小小一个人界，除了有凤鸟，还有龙！照这些龙骨的长度来看，这应该是一头未成年的小龙的龙骨！”
未成年的龙骨就已经这么长，那成年后的龙将有多么巨大？
无瑕想象不出那画面。
无瑕感叹：“幻月念城里居然有龙……”
“其实仔细想想这也不奇怪。回梦幻念都是曾真实存在的事物，这座幻月念城真实存在的时期，应该比梦回上古还早。那么早以前人界灵力充沛，有一条小龙在此停留过也是合乎情理的。”
无瑕听了她的话，猜测：“比上古还早，远古、太古时期么？那个时候，这一界应该还没有人类，不能称之为人界吧？”
珈兰道：“所谓‘上古时代’是一段非常漫长的时间，人类是上古时代中晚期出现的，或许在三千都，天妖族与妖族出现的时期要更早，但都属于上古时代的范畴。众多人界与妖界的历史，最多只能追溯到上古时代罢了，在那之前，根本没有任何生灵，或者说根本没有这一界。”
“哦？”无瑕淡淡问了一句，“那你曾说过的远古、太古时期，是仙界的历史？”
珈兰没有回答。
无瑕也只是随口试探，并不太在意答案。珈兰的身份她不是不好奇，只是相处百年，她隐约已猜到了一些。
珈兰换了话题：“地上的字应该是前人留下的，与离开的方法有关，可惜年份太久，具体内容已经看不清了。”
无瑕却是道：“珈兰，你还没认出来这些字是谁留下的么？”
“我怎么知道……”
无瑕道：“是无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