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相全功_分卷阅读_261
  熊飞正要辩解,张元清喝道:“陈弘道接着说!”
  我道:“至于熊飞为什么能在烟雾的包裹下打中王臣威的咽喉,其实很简单,当时王臣威在向倪家祁求救,他听到了王臣威的声音,根本不用看他的方位,便能辨别出王臣威咽喉的位置,以熊飞的本事,听声辨位,做到一击即杀并不难!”
  崔胜培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大点其头,道:“原来是这样的啊!妙!妙!还是班长的脑子好使,您要是不说啊,我一辈子都想不出来!”
  熊飞面红耳赤,目露凶光,瞪着我骂道:“放屁!放屁!你放屁!你空口无凭!血口喷人!”
  “证据?”我冷笑一声,道:“人都是你杀的,你还要什么证据?!”
  熊飞道:“那是误杀!”
  我道:“那你的证据呢?”
  熊飞怔了怔,继而脸颊抽搐,道:“陈弘道,你成心找我的事儿,非要跟我过不去是么?!”
  我道:“是你作恶太多,我容你不下!那天夜里,我被李云飞袭击,看见张连长和李云飞暗中密谋,又感觉是被李云飞和张连长围攻,以至于误解了张连长,那也是你弄出来的幻术!”
  老二道:“原来那天也是这大狗熊捣的鬼啊!”
  崔胜培道:“班长怎么知道是幻术呢?”
  我道:“因为我现在仔细回想,那天夜里,我在睡梦中被惊醒,是因为受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气侵袭,后来跟张连长以及李云飞打斗的时候,也总觉得张连长的阴风厉害,却没有见到张连长用别的招数。这很奇怪,张连长要是想杀我,必定竭尽全力,那是要用他的阴眼的,怎么可能会只用阴风攻击我?而且,我从前跟张连长交过手,了解他的本事,他怎么会只有那一点手段?只有阴风而没有实招?这就是很大的破绽。后来,真正的张连长赶来救我的时候,只看到了李云飞,而我身上的伤也只有李云飞的’血煞掌‘印,并没有张连长的印迹。这一切,十分不合理,当时却推敲不出原因,现在归结起来,只有一个解释——我所见到的那个张连长根本不存在!我那是中了熊飞的幻术!”
  “招啊!”崔胜培拍手道:“班长你这么说的话,一切就全都合情合理了!啧啧,熊飞啊,没想到你的城府这么深啊。”
  第333章 千杀之地(十七)
  “崔胜培,你给我闭嘴!”熊飞骂了崔胜培一句,又冲我说:“陈弘道,这些都是你的推测,一面之词!”
  “不是。”刚才只听不说的张元清忽然开了口,他瞥了熊飞一眼,道:“我在李云飞的尸体上找到了一根钢丝,细如牛毛。你瞧一眼。”
  说话间,张元清把手在自己身上一摸,然后又高高的举在空中,只见阳光照耀下,一根极为纤细的白毫熠熠闪亮,那正是一节钢丝!
  熊飞的脸色蓦然大变。
  张元清道:“我那时候没想明白,这钢丝究竟是谁的武器,刚才陈弘道一说,我突然明白了,它正是你熊飞的武器。一个擅长幻术,精于戏法的人,会用它的。”
  “不错!”崔胜培道:“熊飞的手上是时时刻刻都缠着一根钢丝的,这样才能把东西’变‘出来,又把东西’变‘没有,把硬币翻来覆去的玩儿。而且,这钢丝上涂上特制的药,扎到别人身上,就容易被他的幻术所控制。”
  老二叫道:“大狗熊,你还有啥话说?!”
  熊飞脸色黑沉如水,不再说话狡辩了,只是他那一直绞着的手,此刻异常沉稳。
  我想起他的手段,一枚硬币便要了王臣威的命,不由得暗暗提防。
  只听张元清道:“现在倒是好奇,你熊飞为什么杀人。”
  “嘿嘿……”熊飞忽然冷笑一声,目视我道:“我提防的人多,但一直以为你老实,所以最不把你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坏事就坏在你的手里!好你个陈弘道!”
  张元清冷冷道:“他是老实,但他不傻。”
  吴明阴沉着脸,道:“熊飞,咱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借刀杀人?”
  “因为你该死!”熊飞忽然拔地而起,手中白芒一闪,一根极细极长的钢丝抖成一条线,直挺挺刺向吴明的眉心!
  以前没见过熊飞真正动手,此时生死之际,方显本领,那一纵极快,那一刺极毒!
  吴明急忙把脸一侧,鬓角处却早见了红——晃眼间便被熊飞的钢丝擦中了!
  熊飞又“嗖”、“嗖”连刺,吴明堪堪躲过,手忙脚乱,十分狼狈,我正要上前帮吴明,却见熊飞的右手回转,五指欲张,又瞥见他朝向之处,正是老二所在之地,情知不妙,立时闪身,挡在了老二身前!
  就在此时,“嗤”、“嗤”、“嗤”、“嗤”数声破空之音响起,刹那间,我只觉胸前连中四击!
  又是硬币!
  四枚硬币!
  “哈哈哈……”熊飞放声大笑:“陈弘道,我本来不想杀你的——”
  他的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因为几声闷响传出,那四枚硬币全都跌落尘埃,我的外套多了四个洞,露出了里面的软甲,我安然无恙。
  熊飞先是愕然,继而惊怒交加,道:“你又穿了软甲?!”
  “也给你四枚!”我厉喝一声,把手一张,四枚铁钉分作三路,前后打向熊飞!
  熊飞急忙闪躲,但左肩避了开来,右肩早中!
  他闷哼声中,一枚飞钉穿他左掌而过,刹那间,钢丝落地,熊飞嘶声惨叫,身法已乱,右腿上又钉上了一枚,顷刻间血流如注!
  吴明赶上去,一掌盖在熊飞后背,熊飞口中狂呕鲜血,踉跄往前,吴明喝道:“说!为什么杀我!”
  熊飞怒骂道:“你一条丧家之狗也配问我,我——”
  话音未落,张元清闪身上前,劈手捏住熊飞的伤肩,单手将他举了起来!
  张元清故意捏熊飞的伤口处,熊飞痛的大声惨叫,他那样一个魁梧的汉子,比张元清要高出几乎一头来,却被张元清如拎猫抓鸡一样,拿住不能动弹。
  张元清道:“我配不配问你!?”
  熊飞痛苦难当,脸上的汗水涔涔而下,左掌的血洞还在汩汩冒血,模样甚是凄惨。
  张元清又喝了一声:“说!”
  熊飞惨然一笑,道:“你配,你配……那些死的人,死有余辜!怪就怪他们是万恶之人!”
  张元清道:“他们为什么是万恶之人?”
  熊飞沉默片刻,道:“张元清,士可杀不可辱。我只恨,我只恨——”他的目光望向远处,喉中忽然一动,“呃”的一声怪响,双眼陡然发直,脑袋一歪,嘴角血沫子乱流,径自不动了。
  我们都吃了一惊,张元清把他放了下来,让崔胜培上前验看,崔胜培掰开熊飞的嘴探了几眼,道:“他的舌头底下藏着刀片,喉咙里也有机关,自杀了。”
  我心中一沉,又死了。
  崔胜培道:“啧啧,不愧是玩戏儿法的。嘴里也藏机关……”
  “死了活该!”老二愤愤骂道:“这赖种东西!以前怀疑这个,又怀疑那个,没想到就他最坏!”
  崔胜培摇头道:“可惜就是没问明白,他究竟图什么呢?”
  吴明道:“他联合李云飞想害大哥,又借王臣威的手想杀我,又杀了王臣威,他是想把咱们这些人赶尽杀绝。”
  崔胜培道:“是啊,可这到底是什么仇?”
  我默默无语,心中却知道,如果非要问原因的话,多半是因为倪家祁。
  熊飞可能真是喜欢倪家祁的,他自杀之前,两眼远望的地方,正是倪家祁的住处。
  他刚才说死的人都死有余辜,因为他们是万恶之人,而万恶淫为首,霍军、李云飞、邓帆、朱云山、王臣威、吴明都冒犯了倪家祁,在熊飞看来,便都是万恶之人,死有余辜。
  他又说本来是不想杀我的,那是因为我对倪家祁从来没有半点心思。
  “唉……”崔胜培叹息一声,环顾我们,道:“原本热热闹闹的一个大班,现在死的就剩下咱们四个了,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危险啊。”
  老二道:“闭上你的乌鸦嘴!就你话多!”
  崔胜培道:“抢了你的台词是吧?”
  老二道:“我可没你损,也没你贫!”
  我沉默许久,看着张元清他们搬弄熊飞的尸体,心里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想不出来究竟什么地方不对。
  张元清道:“你们都去吃饭,吃完饭回宿舍里等着,都守在一起,不许胡乱行动!”
  一天之内,连死两人,王臣威因为被我擒住,结果死在熊飞手中,熊飞被我戳破阴谋然后自杀,这两人说起来都是因我而死,因此我的心情十分沮丧,也无心去吃饭。
  张元清看我一眼,道:“你过来。”
  我愣了一下,然后走到他身边,道:“怎么了,连长?”
  张元清道:“你病恹恹的,怎么回事?”
  我道:“没事,就是心情有些压抑。”
  张元清道:“怎么,那么多人喜欢的女军医只喜欢你一个人,你还压抑?”
  我吃惊道:“你怎么知道?”话刚说出口,我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充道:“没有的事儿!连长你怎么也爱瞎说!”
  张元清笑道:“我瞎说?我眼可不瞎!”
  我呐呐道:“我去食堂了。”
  张元清说:“陈弘道,********没什么不好,但是要看人,倪家祁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就招人。不过你本事大,倒也不怕别人来找事儿,可以享享艳福。”
  我道:“我家里有媳妇儿了!”
  张元清愕然片刻,道:“是么?那就可惜了。”忽然又道:“不对啊,你结过婚了?屠夫跟我说你还是未婚啊!”
  我道:“定了亲,还没结婚。”
  “哦。”张元清道:“那还是童子身不是?”
  我脸色一红,道:“张连长,你别不正经了。”
  张元清“哈哈”一笑,道:“看你这脸色,就知道还是。我先去处理事情,你们去吃饭。稍后见。”
  张元清和几名老兵抬尸而去,老二过来叫我走,我胡乱应了一声,却没有动。
  思忖许久,不知怎的,我突然又想去那片千杀之地走走。
  我支走老二和吴明,让他们跟崔胜培一道,我独身一人往千杀之地而去。
  途经草场,行走之际,忽然听见草丛中“窸窸窣窣”的乱响,低头看时,见草丛中“嗖”的钻出来一只毛茸茸的物,冲着我“吱”的一声叫,两颗豆似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我先是一愣,继而大喜,这是花鼠!
  我低头去看,也没有见它身上带什么信件,心中诧异,暗思:要是明瑶送信来,该用灵鸽的,怎么派花鼠过来?
  “吱!”
  那花鼠又叫一声,忽然转身而走,跑的飞快。
  我吃了一惊,见它渐渐消失在草丛中,连忙跟上。
  追的近了,我便说道:“小花鼠,你家主人要你来干什么啊?”
  那花鼠“吱吱”又叫,然后还是跑。
  我不禁哑然失笑,问它干什么,它说话我也听不懂,且看看它到底要往哪儿跑。
  如此这般,我便一路跟着那花鼠,渐渐行到千杀之地附近的那片林子里,眼看花鼠钻了进去,我稍稍迟疑了片刻,便也跟着跑了进去。
  花鼠在一棵大树下面停住了,我走过去,也不知道那花鼠把我带到这地方要做什么,满是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