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女道士种田记_分卷阅读_19
  “免礼。”淡淡的话语,平静无波,却似寒山上化作水的冰泉,只听着,就让人从心底莫名生出丝丝凉意来。
  堂中的人,站直了身子,墨色的眸子淡然地扫了堂上的几人一眼,最后,视线落在身穿白衣道袍的三人身上,然后,凉薄的唇角一勾,没有笑意的眼底蓦然起了淡淡冰寒,“我家妻主大人承蒙几位道长关照了”。
  为首的白衣男子,抬眼淡然看着那最后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的人,不语,微微蹙起了眉头,却是转瞬即逝。
  他身边坐着的两名女子,看着屋子中间负手而立的男人,眼里是难掩的惊艳。她们没想到,这碧水国的五皇子,果真是名不虚传的倾国倾城,本以为这长在深宫的碧水国男人,所谓倾城不过虚夸,行事说话定然也是女儿姿态,教她们这样的正常女儿不待见,哪里知道,一见此人,终生不忘,这人眉宇之间隐隐透着的是属于天地霸主一般的尊贵气质,尤其是眉头微蹙之时,那眼里的凌厉之色,竟是教人不寒而栗。
  这样的人,居然是这女尊国里养出的,真是教人吃惊!
  两人有些惊异地互视了一眼,均是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几不可查的惊惶恐惧,为何,这身上无半分灵力的凡人,只那淡淡的一眼,竟是教她们起了畏惧之心?甚至那一瞬间,差点道心都有些不稳起来?要知道,能轻易动一个人的道心,那必是千年修为以上,不然,只能是媚术?
  不,她们可以笃定,这样的男人,怎可能用媚术?
  “五,五殿下”,一旁的县太爷没看到这边的暗潮汹涌,生怕怠慢了这突然到访的贵客,一边吩咐旁边的师爷备茶,一边殷勤又小心翼翼地说话,“下官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墨倾城也不理,只是又弯身,抬起白玉一般手将面前女子耳边的碎发轻轻撩到耳后,淡淡开口,声音融化了一些冰寒道:“妻主大人现下是跟我回去看大夫,还是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听着这话的人眸色瞬时闪过一丝惊讶,跟着红了半边脸,什么意思?
  花朵有些不自然地眨了眨眼,无辜道:“我现在是杀人嫌犯,可不能走的,怕是若此事不解决,连你都要牵连进来。”
  一席话,听得旁边的知府冷汗连连,心里一个劲道完了完了,这就算她真是什么杀人魔,她这小小芝麻官哪里敢来牵连这堂堂的碧水国五殿下,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够。
  墨倾城只淡淡一笑,无半分在意,“你若不喜欢,便不必这般折腾”。
  花朵立马摇头,“若不这般折腾,我怕以后麻烦更多”。
  一个人拥有的牵绊多了,就会变得小心翼翼,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锋芒毕露。前世,她可以不顾性命,疯疯癫癫地去收了那上古的凶兽来做兽宠,陪了性命,到头来都未曾有后悔过,这一世,跟着老爹和弟妹活了这十几年,便是再不可任性,该忍得的,绝对要忍得。
  谁说的修道之人就必须绝情冷性?尘世中,何处不是修行?何时不是修行?何事又不会修行?
  现在,她就只是一个会些道术的农家女子而已,身上的修为,也是可怜得很。这里,她管不了天,也管不了地,唯一牵挂的那么几个人,全在那个世人所谓的怪村子里而已。
  是以,与其是她中计,不如是将计就计,她要让世人知道,她,很无害的,若是还不相信,好吧,她的确很厉害。
  一身银蓝衣衫的人,就站在那里,定定地看了面前眸色清亮的女子许久,似乎过了一轮春秋,这才转身,寻了离她不远的一处,安静坐下,“那我便在这里,先与妻主大人凉着茶”。
  “好。”花朵有些感激地看着这人,这人,她虽读不透,却是隐隐,她似又懂些。
  “呃……”堂上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诡异起来,站在那里的县太爷,看了看旁边低头喝茶的陈将军,又看了看入座的五殿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这跪在地上的烫手山芋,“这,这……”
  “无妨,你就当本王今日是来旁听即可,一切照常”,说着,墨倾城从身边的小几上取了一只干净的茶碗出来,倒了半杯放在一旁凉着,待晾好了茶,这才转眸看向对面的三人,“只是,几位道长这般厉害的捆仙绳大费周章地用在小王妻主身上,一捆就捆了她一夜,若是她待会儿受不住倒在这堂上起不来了,怕是小王心里也跟着难受,小王平生最是喜欢礼尚往来,这心情一‘好’了,定是想要与三位还些礼的”。
  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威逼他们,将这女人给松绑。
  “放肆!你个区区凡人……”对面的年龄最小的游盼盼猛地一拍桌子,脾气一上来,就要起身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些教训,却是还未动手就被一旁的师姐彭以霜给拉住了。
  “师妹,休得胡闹!”
  将师妹强制按回椅子,彭以霜这才面色有些复杂地打量了那对面悠然凉着茶水的人一眼,转头,想看一旁的大师兄是怎个意思,哪知,她还未曾开口,就见着大师兄嘴上微微一动,手上一翻,刚才还捆着地上女人的捆仙绳已是收回了袖中,然后,闭目,不语一字。
  师兄,他竟然这就听从了?看着这一幕的彭以霜,眸色里划过一丝惊讶,虽然她知道大师兄性子想来淡泊冰冷,却还总归是她仙云门落雨峰的大弟子,他的名号一出,这修界,谁又不知?
  却是此时,碍于众人在场,她也不好问,只得悻悻回座,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人,蹙眉得厉害,难不成,这人,真不是一般的简单,还是……想到这里,她抬眼,暗自扫了一眼兀自低头专心凉着手上滚烫茶水的人……
  得了自由的花朵甩了甩被捆得发麻的手臂,晃了晃脑袋,顺手擦掉一脑门的冷汗,待脑子清醒了不少后才抬头看向右手上座满眼清明的男子,开口询问道:“敢问阁下尊名,师承何处?”
  “仙云门,落雨峰云闲真人门下,首席大弟子,陆惊尘。”
  路惊尘眸色淡然地看着一身邋遢的女子,静坐了一上午,终是开了金口,优雅若大提琴的声音,带着低沉的华丽,又隐隐似有蛊惑人心的魅惑,简简单单一句,竟是听得旁人如痴如醉。
  果然就是传说中的大师兄,花朵点头了然……
  众人正是不解此女此问何意,她突然又转头不解地看着堂上得县太爷,问道:“大人怎的还不开堂,我的罪证呢?”
  “啊?”一时没反应过来的知府,愣了两愣,才在一旁师爷的暗示下,弱弱地拍了拍惊堂木,看了看堂下的“犯人”花朵,顺带悄悄看了看一旁安静地凉着手中茶水的五殿下,终是将视线落在了两个所谓的“证人”身上,开口问道,“两位道长啊,你们是何时,何地看到堂下……堂下的这位姑娘杀人了?具体经过你们就当着众人面说说吧?”
  两人座上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然后,机警一些的彭以霜暗中拍了拍师妹得手,率先开口道:“我们是昨日午时在赌馆见着她的,见她言行不似常人,行迹可疑,便一直跟在她后面,哪知,这人半路似是察觉我们俩,中途寻着机会将我们甩开了,待我们重新追上去时,她已趁着一商队的人离队之时,用邪器将之吸干了精血,等我们到时,已是为时已晚……”
  “得了,停停停停停……”花朵如今是口干头晕腹中空空,听得心浮气躁,随即挥手打断那人义愤填膺的声音,“现在我来问你们,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
  “你什么意思?”彭以霜神色有些警戒地看着地上的女子,那女子却只管开问。
  “我问你,那队商人呢?”这两个女子再是小心谨慎,哪里又是她这个思维可以算是接近千年老妖的修士的对手?只要她花朵愿意,就是真有此事,她也可以给你推个干干净净,何况她们是在漏洞百出地无中生有?
  “当然……”阅历浅一些的游盼盼正要搭话,却是被小心谨慎的彭以霜给止住了,她看着现在那女子还是面色镇静的样子,心里莫名地就有一股不安,就像是下棋开局,她们早就输了阵势,这开局就输了阵势,这以后的棋子,怎么下都没了底气。
  这人,怕是真的不好对付,果真不是寻常人么?
  “那队商人因为走得急,也怕在这镇上耽搁太久再遇着这邪门事,就草草将人留下,让我们交给官府来办理此事了。”
  因为这事根本就是昨日早晨才发生不久的,也的确是她和师妹晚去了一步才让那歹人得手后逃跑,本来想要直接来县衙通知一声的,却是突然得了四师弟的消息,说是让她们来跟踪两个人,她们这才暂时压着那事没管,正好,反正那人昨夜已被四师弟寻了踪迹正法了,她就不相信面前这人背不下这黑锅。
  这就只是时间有些差异,其余全是属实,一出这落梅镇,他们若是想寻着那队商人,定是不能,而每日这进进出出的商队这般多,她就不信她能从这里面找出什么漏洞来。
  彭以霜说得理直气壮,眸色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第029章 反设陷阱
  站在堂上的花朵,定定地瞧了面前女子的眸子良久,突然,低头沙哑一笑,道:“我懂了。”
  “什么懂了?”
  听得一头雾水的彭以霜,蹙着眉头满是不解地看着这个似乎是深藏不漏的女子。
  那人却只是笑而不答,抬头,突然神秘莫测地看着她道:“如果,我有证据证明你是污蔑我呢?”
  一旁凉着茶水的人手中动作一顿,视线从手中的茶水收回,重新落在前面几步远的女子身上。
  与此同时,彭以霜和游盼盼两人心头“咯噔”一声,面色猛地变了一变,尤其是资历稍浅的游盼盼,看着花朵从容不迫应对有余的神情,心神一个不稳,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惊慌。
  证据?什么意思?她会有什么证据?
  此时,早已抬头审视着对三个女人面上神情的陈臣,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头。
  “这人证物证俱在,你难到是要直接将黑的说成白的不成?”彭以霜虽是心头也跟着一震,却是有些不相信,立马便平复了心神,不甘示弱地回击过去。
  “至于到底是谁把黑的是白的,待会儿自然就见分晓了”,花朵转头,突然看向堂上正是专注地听着的县太爷道,“想必大人应当听过,两年前五皇子在怨鬼林外出事,是我救的他”。
  “嗯?”没反应过来的县太爷,愣了好久脑子才回过神来,面上神情木木不知她此问何意,立马道,“对,对的,本官听说过,两年前五,五殿下去邻国和亲……‘不小心走进了怨鬼林’,遇到姑娘才得幸保住性命”。
  那皇家的事情她可不敢乱说,虽然知道五殿下是被自己的兄弟陷害,可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这种兄弟相残的皇家丑闻,她可不敢乱嚼嘴皮子,怕是还未说完就掉了脑袋,说完话,县太爷悄悄看向一旁的墨倾城,见着他面色平静如常,心头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既然县太爷知道是在下救的五殿下,你可知道我为何能救得他?”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是夺了别人身子的厉鬼!”一旁的游盼盼终于按耐不住,站起来直接将“真相”说出来。
  这话就似一重磅炸弹,一被扔出来瞬时整个大堂都炸开了锅,听得一众百姓均是身子一抖,心底寒气直升,厉……鬼!
  “你们听清楚这位道长说的了吗,她,她说是厉……厉鬼。”
  ……
  花家村早已成了众人口里的传说,老一辈的人一直都有在讲,那地方是个不祥之地,鬼物横行,凡人进去有去无回,保住命活回来的,大多都是性情大变,行事说话再不是以前模样……开始大家还以为是被鬼附了身,可是后来有厉害的道士来做法,说了,这根本就是被换了魂!
  想到老一辈的种种说法,不少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邪门的东西!
  胆子稍微小一些的,转身退出人群去了,这热闹再是没胆子去看。
  任着一众的人窃窃私语,堂中的女子却是没有立马反驳。
  “你……你不会真的是……”向来胆小的县太爷,哆嗦着嘴皮子看着下面的人,话都说不顺溜了。
  “大人你说呢?”花朵有些好笑地看着堂上这胆小如鼠的县太爷,边说边抬手往着怀里摸去……
  却是没想到,这看似无害的动作,却是让一众围观的人群炸开了锅。
  “啊呀!!!厉鬼要开始害人了!大家快逃啊!!”
  不知谁这么一句,已是被那“厉鬼”吓成了惊弓之鸟的百姓,以为她是要摸出那吸人血的宝贝来,顿时吓得连连后退,争抢着往衙门外逃去。
  亏得都是些身壮的女人,若是些老人小孩,怕是这一哄而散该出几条人命了,不多时,这刚才还人满为患的衙门,一下就变得门可罗雀起来。
  被这一阵仗一惊,堂上的县太爷也跟着白了一张脸,满是惧怕地看着正在怀里摸着什么得女子,“你……你……”
  “你要干什么?”彭以霜“唰”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满是戒备地看着女子的动作。
  被刚才那阵混乱打断了一瞬的人,转头愣愣地看了一眼身后突然就变得有些荒凉的大门,这才悻悻地在一众人的视线下,抽出了一张符纸……
  ……
  暗黄的符纸上画着繁复的符咒,夹在女子满是茧子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吸引着大堂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符纸。”一旁的陈臣淡淡开口道。
  “正是”,花朵几步上前,将手中符纸拿到面无血色的太爷眼下晃了一晃,勾唇道,“大人这下可是明白我的身份了?”
  “姑……姑娘是,道士?”
  看着面前那张完全是鬼画符一般的草纸,县太爷木讷着声音乱猜,人家陈将军都说了是符纸了,那肯定是和道士有关了……
  “大人好眼力”,花朵见着额头满是冷汗的县太爷,面上满是揶揄的笑容,这才转身,看着彭以霜两师姐妹,道,“在下不才,正是花家村‘捉鬼世家’,萧家第八代传人外系弟子”。
  这花家村的萧家,在几百年之前,可是出了好几个有名的道士,这到现在都有老一代的人在谈起花家村时说到这萧家,落梅镇上凡是有些阅历和见识的人,都知道有个捉鬼很厉害的“萧家”。
  在落梅镇做了这般久的官,县太爷当然也没有不知的道理,心头恍然大悟,站起身来惊喜道:“原来你是萧家传人?”
  “非也,萧家家传术法只传直系,我是外人,自然学不得其中精髓,也只是习得萧婆婆教的一些普通道术而已”,说到这里,花朵转头故意看了一眼旁边有些震惊住的两个女子,继续道,“我打十四岁开始便往着怨鬼道垦荒种地补给家用,这身上全是萧婆婆画的厉害符咒,这么多年来还未曾有哪个厉鬼敢来换我的魂过,你们说,我在田地里听到呼救声跑去救人,这很奇怪?”
  “不……不奇怪,哪里会奇怪呢。”一旁的县太爷急忙赔笑,听着这一解释,心下没了丁点疑问。
  “哼”,一旁的彭以霜突然冷笑一声,看着花朵道,“你以为你随便编个故事出来就能糊弄得了我们,那怨鬼林这一百多年来多少厉害的修士进去都没见活着回来,你个乳臭味干的黄毛丫头,又能有几番能耐与那些厉鬼对抗?”
  一席话又是问得一众的人愣住,好似……说的也对……
  “姑娘以为,何谓修道?”花朵上下打量了面前女子一番,眼里蔑视一而过,不留情面道,“如你这般道心不稳,根基浅薄,进去当然就是送死!”
  “你说什么!你……”
  却是不待那彭以霜发怒,她又继续道:“修道先修心,若是道心不稳,即使道术再是厉害,面对诱惑也是徒劳,你若稳得住心神,那些鬼物岂能轻易将你魂魄换了去?”
  一席话,听得一旁的陆惊尘都是抬眸满是探究地看着这明明只似不到二十岁的女子,眸子里划过淡淡的惊讶,好一个寡欲无求、道心沉稳的女子。
  那双夜色般的黑眸,似深沉着千万年的春秋,洗净人世铅华,全是静泊安然,凡人的十几年岁月,如何能将一个人一身的气质打磨得这般沉寂?
  也不理一众人满是复杂的眼色,花朵顿了顿,话锋又是一转,看着彭以霜道:“不过,我倒是好奇了,姑娘为何一直死抓着我是‘厉鬼’不放,难不成我若真是那‘厉鬼’你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一席话,顿时听得一旁的女子变了面色,立马反驳道:“你休得胡说!”
  花朵嗤笑一声,声音突然转冷,面色有些阴沉地看着她道:“我是不是胡说,待我拿出证据给堂上一众人看就明白!”
  “什么?”早已被这似乎是胸有千秋的沉稳女子逼得没了底气的彭以霜跟着面色一白,心头有些不安了起来,她说的证据,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