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状元的庶女娇妻_分卷阅读_61
  “大约是,皇后做事一向都讲究斩草除根,今日这事,夫人不曾跟我爹通过气,便与皇后商议的,皇后大约是想让慕容家彻底依附在皇后下面。”慕容菲摇摇头,慕容夫人这回大约祸是闯大了,人谁没有点野心啊,皇后嫁到了宫中,想的自然不仅仅是慕容家,而慕容家也不会全心全意为皇后和夜青玄着想,做重要的当然是慕容家的利益。若是有一天云臻取代了夜青玄,慕容家自然也是不会为了夜青玄要死要活的,当然是家族的前途要紧。
  这边是月桂宫隔壁的苍桐宫的一个偏殿,因为离灯会场地比较近的缘故,皇后特意安排了几个房间,方便人暂作休息。而声音的来处,便是里面的一个房间,沈沁和慕容菲慢悠悠的过来,只见小惠匆忙的赶进去,一个人影却从后面的阴影处消失。
  这一幕不止沈沁注意到了,连不会武功的慕容菲都注意到了,那个人似乎中了迷香什么的,虽然勉强逃走了,但身形难免有些踉跄,叫人看个正着。沈沁正要叫人去追,却被慕容菲拉住,低声道:“是慕容风!”
  “……”沈沁微微一愣,却也打消了让人去追的念头。目前他们跟慕容风还没有正面的交手,但慕容风的为人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目前尚不知慕容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若是将慕容风逼急了,可比凌广要可怕得多。据夜云和所说,慕容风的实力远远胜过凌广,之所以不曾动凌广,便是需要这么一块活靶子,而慕容风阴险狠辣,一旦将他逼急了,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也在所不惜。而此人又极为好面子,听闻曾有人见过他无意间踩到狗屎,不经意间传了出去,竟然遭到慕容风层层迫害,最后家破人亡。
  这样的人,沈沁知道他危险且留不得,可也不敢轻易动手,一旦斩草不除根,必定比不斩还要危险。所以目前云臻和夜青玄依着庄钰的计策,先帮着慕容风对付他其他的兄弟,以摸清慕容风的实力,以便将来一举铲除。
  “嫣小姐!”小惠的惊呼传来,“快来人啊,嫣小姐受伤了!”
  沈沁微微皱眉,看向紫青,紫青会意的赶过去,而沈沁和慕容菲两个也快步赶了进去。眼前的一幕让沈沁这个见多了事故场面的人也一时呆住了,慕容菲破布娃娃一般顺着墙瘫坐着,血顺着墙面流下,将她一身白色的中衣染得血水里浸过一般,显然不是刚刚的事情。
  最近这段时间关于慕容嫣的传言不少,听闻她闹着上吊、绝食什么的也多了,不过最终都让人救了下来。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加上慕容嫣本身就不是求死,只是闹一闹让人妥协罢了,自然不会下死力。这一回却不同,这一撞分明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莫非慕容嫣看到了慕容风的样子?若是如此便不难理解了,慕容嫣心里有喜欢的人,连嫁给别人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自己的‘亲哥哥’。
  紫青上前检查了一遍,回头向沈沁两人摇摇头,并没有说话。
  小惠身子微微颤抖,上前不敢碰慕容嫣的鼻息,却猛地向沈沁和慕容菲跪下,道:“奴婢这些年坐下的坏事不少,可这一回,求瑞王妃和慕容小姐一回,求两位为嫣小姐留最后一点体面……”
  沈沁叹了口气,终究点点头,道:“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不说出那人的身份,可阿菲的性命,我要保。”
  “多谢王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小惠向沈沁两人拜了拜,她自知今日无论如何都没有活路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也算与慕容嫣相识一场,能为她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刚刚宫女的一声惨叫,那边已经有人过来,皇后原本就担心这边的变故,也丢下了那边的事带着人赶了过来。沈沁远远听到许多人的脚步声,微皱眉,扯着嗓子喊道:“快来人啊!抓采花贼啊!”
  小惠微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了,跟着沈沁大喊。慕容风早已跑出去了,自然会想法子躲过别人的追捕,此时喊一声抓采花贼,慕容嫣便是为了不被侮辱撞墙自杀,自然不会有人追究慕容嫣有没有被人侮辱。而害死慕容嫣的人,不管是谁都比慕容风要好,这也是小惠所求,她不是好人,为了生存她手上沾的血也不少。可因为慕容嫣是皇后侄女的缘故,她见得多了,也多少有些感情在里面,做不到让她背着骂名死去。
  事实上,皇后虽然有心逼慕容家彻底站在她后面,可做事还是有分寸的,即便慕容菲之前名声就已经损的差不多了,也只是打算设一个私下幽会的局。可没想到最后会闹到这个地步,皇后一群人冲进来的时候,见到这个场面已经惊住了。小惠脱了自己的外衣给慕容嫣盖着,见皇后进来,上前跪下道:“禀皇后娘娘,嫣小姐为了不被人侮辱,撞墙自尽了……”
  “……”皇后脸色一白,她听出了小惠的弦外之音,他们没有安排真的让慕容菲失身,慕容菲自然也没有那个手段将手伸到宫里来,也就是说,这件事出了意外。而事情远远不止如此,小惠是在提醒她不要追究下去。
  “嫣儿、嫣儿……”慕容夫人哪里顾得上其他的,上前抱住慕容嫣的身体,便是一通哭喊,猛地抬头,望着慕容菲,道:“是你、是你害了菲儿……明明、明明应该是你……”
  “大嫂!”皇后打断了慕容夫人的话,只觉得一阵头疼,这件事是她们设计慕容菲的,大嫂是要将这个说出来吗?到时慕容嫣连这一点体面都保不住,反而会让人鄙夷,她们设计慕容菲是为了什么,自然会慕容嫣,到时慕容嫣就不是弱者、受害者的位置,而是被人鄙夷的自作自受!
  “……”慕容夫人被皇后冷声一喝,没有往下说下去,听皇后接着道:“大嫂,嫣儿出了这样的事,我这个做姑姑的也伤心,可如今最重要的是抓到那个采花贼,为嫣儿报仇!嫣儿无辜遭了这样的大难,本宫一定奏明皇上,为嫣儿正名,让她堂堂正正的下葬。”
  慕容皇后将堂堂正正几个字说得极重,意在提醒慕容夫人,若是多做纠缠,慕容菲要求验尸,到时慕容嫣连最后的体面都保不住。虽然小惠用自己的衣裳包住了慕容嫣的身体,可皇后是什么人单看屋子里其他的痕迹,就知道事情到了哪一步,加上小惠的提醒,皇后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能验尸。慕容嫣为了保住自己的贞洁撞墙自尽,那是烈女,可若是事后撞墙,那就是耻辱,皇后即便功利心更多一些,也想为自己这个侄女保住这一点。
  “……”慕容夫人抱紧了慕容嫣,终究是哽咽不止,再没有说话。
  一场火灾,接着又出了人命,元宵灯会是办不下去了。皇后心力交瘁的将人都送走,还要继续处理一系列的遗留后果。
  三日之后,慕容嫣低调的下葬,而就在那天晚上,皇后身边的宫女服毒自尽。
  沈沁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大相信小惠是服毒自尽,虽然见过不多几次,可沈沁也看得出小惠极为聪慧,才会深得皇后的信任。这样聪明的人,不会不明白现在自杀有多引人注意,所以,即便皇后不会留她,也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死掉。而杀了小惠的人,沈沁能想到的也就是慕容风一个。
  慕容风是慕容家嫡长子,许多人将他与沈家的沈知松相比较,但慕容风一向自诩比沈知松更出色,两人也时常针锋相对。然而,撇除沈知松作为沈沁兄长这一点,沈沁依然认为沈知松比慕容风更好,单单沈知松的气量就不是慕容风可以相比的。
  同是世家嫡长子,沈家除了沈知松,沈知桦也十分优秀出众,兄弟两个一向通力合作,目前已经可以预见将来撑起沈家的将会是他们兄弟两个。而慕容家则不同,慕容家女儿有五个,但儿子只有两个,一个慕容风,另一个便是慕容风的胞弟慕容勤,就算如此,慕容勤也一直生活在慕容风的阴影之下,听说曾有一次慕容家的西席随口夸赞了一句慕容勤比慕容风年少时更加聪慧,慕容勤便接连三个月大病小伤不断,其后连课业都是稀稀落落的,如今长到十四五岁,可病歪歪的鲜少露面。
  连亲兄弟都不能容忍的人,对外人又当如何?小惠既然见到了他狼狈的身形,又怎么可能逃过一劫?这样一来,沈沁倒是有些担心慕容菲的安全,叫人更加注意盯着一些。
  晚间云臻回来时,又带回来另外一个消息。说是当日皇后安排的人是工部尚书的独子,后来在宫中的水缸当中找到,而慕容风是被人下了药送到那个偏殿去的。下的药也不是什么催情药,而是软筋散,至于慕容风与慕容嫣究竟怎么到的那一步就不得而知了。
  而沈沁从慕容菲口中得知一些,慕容风一直对她这三年的情况表示怀疑,曾多次追问,猜想着这一次,是不是慕容风知道慕容夫人和皇后设计于她,有心借机逼问,反而被人摆了一道。这个倒是并非不可能,沈沁奇怪的是,慕容风这样执着于此是为了什么?难道是知道了凌雁?
  云臻见沈沁若有所思的把玩着一枚玉钗,不由将玉钗拿了过去,细细看了一遍,也没什么不妥,道:“这玉钗有什么不同吗?值得你这样喜欢拿着把玩?”
  沈沁从云臻手里将玉钗拿回来,道:“这个玉钗原是一套的,那时我替大姐姐传话,母亲送给我的,我瞧着漂亮自己也十分喜欢,那一日进宫也戴了两支。结果,那天拜见贤妃娘娘的时候,贤妃娘娘无意间提到,说这一套首饰,原是母妃在宫中时最喜欢的,她还曾经跟母妃讨过其中一对钗子,母妃都没舍得给,没想到如今到了我的手中。”
  “嗯?”云臻微微挑眉。
  “我十分奇怪的是,听说当年母妃在宫中也十分低调,与其他的夫人也没有多少交集,更别说与谁交好,那这一套首饰,是怎么到了母亲手里的?母亲将这一套首饰送给我,是果真只是巧合,还是有什么用意在其中?”沈沁接着解释道。
  云臻微微皱眉,道:“当初父皇将我送走,宣布的是母妃的孩子没能活下来。所以母妃的东西除了随葬的,都是收入了府库当中,由皇后保管的,如今我回来了,父皇将其中一些字画古玩之类的都给了我,但珠宝首饰之类的,听说有一部分早已经由皇后赏给了各家人,自然也无法要回来。这一套或许是皇后赏给了沈夫人吧!至于沈夫人为何将它给了你,或许是知道那曾经是母妃的东西,或许只是巧合,也无需想太多。”
  沈沁却摇摇头,从玉钗但中央取出一个小小的纸片递给云臻,道:“若是真是母妃生前最喜欢的东西,这个或许有其中的深意。”
  “嗯?”云臻接过纸片展开,只见上面绘着一簇簇的玉兰花,虽然画工很好,可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沁见云臻不解,将纸片收回来,重新塞回玉钗当中。这一套首饰当中,一模一样的玉钗一共六只,只有这一支当中藏了这么个小东西,所以沈沁平日里偶尔佩戴,也会选其他的。“你哪天夜里在那阁楼上仔细看看宫中的得灯火,大约会发现什么。”
  云臻不解,沈沁却没有再解释。她也是去过两回才看出这一点东西来的,站在那个阁楼上面,从某一个角度看去,宫中星星点点的灯火跟小小的纸片上面玉兰花花瓣的形状竟有些相似。而大约是这些年宫中人少了些的缘故,现在看去,与纸片上面的略有些不同,可有几处,却依然是一样的。
  “对了,明日李家正式迎林采萍进门。”既然沈沁这样说了,云臻也就打算改天再去那个地方看看,或许就有他想要的答案,又提起其他的事情来。
  按理来说,李家娶个媳妇,尤其是个继室,给他们送一张帖子,那也是尽一个礼数,不敢指望云臻他们亲自过去。不过毕竟两家住的比较近,多少总是要送点礼物过去的,沈沁虽然对那个林采萍抱了许多好奇,但若是果真跑过去晃一晃,不是明晃晃的告诉人家,她知道了点什么吗?不过沈沁有些意外的是,“李家还真娶了林采萍做儿媳妇啊!”
  林采萍就算是良家女子,可毕竟是曾经被养在外面的外室,虽然没有明说外室不能迎娶为正妻,可一般人家都引以为耻,不会大张旗鼓的娶回来,尤其李家还是书香之家。
  “李召三年前错过了一回科举,今年又错过了一回,即便李家不错,也有不少人觉得李召命里没有功名。而之前周家的一桩婚事,加上李召养外室的事情,也闹得李家名声跟着受损,别说好的人家不愿意将女儿嫁给李家,就连普通的读书人家都百般挑剔。若说选个商家女什么的,李家守着什么书香门第的面子又不愿意,最后兜兜转转,只得将林采萍娶了回来。”云臻摇摇头道。李家虽然这两年在蒸蒸日上,可比起本家来说,还是差了底蕴,李家兄弟两个,又跟林采萍在家门口闹了许多笑话,想要娶个好媳妇自然更加不容易。
  “不过,我瞧着林采萍那个义父也不是个一般人,之前让林采萍跟了李召也是因为李召才气不凡,又深得夜青锋的重视。如今夜青锋已经离开,李召又没能考中功名,怎么那人还愿意林采萍嫁给李召?”沈沁有些不能理解,当初那个菱儿愿意嫁给云臻,那个义父还百般嫌弃呢!
  “林采萍跟李召连孩子都有了,不嫁李召还能如何?之前那些事闹得许多人都记住林采萍了,单凭这个,一般人家便不会娶林采萍。”云臻摇摇头道,这不是那个义父可以控制的,林采萍若是想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在外面走动,就只能嫁给李召,哪怕做妾。
  “哎,这样的人,却口口声声说为林采萍她们姐妹好,真是,全是看着自己的利益罢了。”沈沁摇摇头道。
  “义父嘛,又不是亲生的,养了十几年,自然是要让她们发挥作用的。或许那个义父名下还有不止这么三个义子义女呢,你说若是都能嫁到高门大户当中,那是多大的作用?”云臻确实眉头一挑道。
  “说的也是,难怪大户人家都要多养些子女,不说人多力量大,单单联姻的力量就不可估量!”沈沁赞同的点点头,“不过人多是非也多,若是两个义子女之间出了矛盾,怕是裂缝也更加大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没了
  “这倒还真是。”云臻闻言点点头,“当年慕容家的两个女儿嫁了两个皇子,本来是想着无论哪个皇子继位,慕容家都能得到好处,没想到到了最后,两个女儿自己撕起来,连带的便是慕容家内部的一场相争,最后一家上位,另一脉直接没了,慕容家的损失可不小。自那以后,一般人家都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若当初岳父知道我的身份,只怕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你嫁给我。”
  “是吗?可这个不是当年父亲跟公公的约定吗?连信物都早就交换过了。”沈沁倒是不觉得沈相会做失信于人的事,尤其是云览人已经不在了。沈沁却是处事圆滑,有时甚至可以说狡诈,可一旦许诺的事情必定会做到。
  云臻也点点头,道:“娘子说的不错,所以,若是当初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岳父大人怎么做还真不好说,最大的可能是赶紧将适龄的女儿都嫁了,将个年纪小的许配给我,等女儿长大完婚的时候,估计什么事情都定下来了。”
  沈沁闻言便笑了,按照沈相的性格,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不由想到他们刚刚回京时,慕容皇后打算将慕容嫣嫁给云臻的事,“既然如此,之前皇后为什么还要将慕容嫣塞给你?”
  云臻摇摇头,道:“我一个半道上杀出来的,之前又是考中的状元,没几个人觉得我有资本跟夜青玄相争,所以将慕容嫣弄过来,只是想在我这边安一颗棋子,随时盯着我罢了。只是他们大约没想到,慕容嫣太不争气,不用我动手,就自己出局了。若非慕容家没有其他可用的女儿,慕容夫人又有些分量,慕容嫣那样的蠢货,早就被慕容家放弃了。”
  “慕容家族里不还有挺多女孩子的吗?”家世差一点不是更好拿捏,皇后何必花那么大力气扶持慕容嫣。
  “慕容家族的人自然愿意将女儿送出来,可慕容家不乐意啊,慕容雪没有子嗣,若是送过去的人生下子嗣,即便养在慕容雪名下,人家也是有生母的。慕容家这一支独大久了,在慕容家说话有力气的时间长了,自然不愿意丢掉这个优势,没想着提携慕容家,想的都是如何打压其他族人,保持自家的优势。”云臻微微嗤笑,“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一个家族若想兴盛,就得整个家族的发展,偏慕容家自私小气的毛病就跟遗传的一样,尤其是嫡支,不说庶子,即便是嫡亲兄弟,也多是落到兄弟相残最后只剩下一支的局面。如今慕容风有两个儿子,嫡长子才八岁,已经知道给嫡次子使各种手段,小的那个年纪上吃了亏,估计活不了多久。”
  “……”沈沁扯扯嘴角,这个都能遗传,多半是自小家教的问题吧。小孩子的世界观人生观还不成熟,通常都是看父母做事的,父母做什么,自然学着做什么,慕容风自己手段狠辣对付亲兄弟,儿子自然也有样学样。
  “嗯,不说这个,我们接着说那个义父和林采萍姐妹的事。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之前下面送了凌家小女儿凌菱的资料过来,跟林采萍比较像,凌菱也是被转卖了几道,最后到了京城来,还在那个香铺做过伙计,后来听说是凌夫人去香铺买香料,居然认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然后带回了凌家认祖归宗。如今凌家正忙着给凌菱选夫婿,之前还问过云辉,我瞧着这个人不简单,没有应,如今似乎在相看别家。”沈沁将话题拉回来,她今日原本要跟云臻说的便是云辉的亲事,只是让云臻一打岔,倒是跑远了。
  “凌家?是那个国子监凌大人家?”云臻微微挑眉,他倒是听到一些,听说凌大人早年丢了个小女儿,如今才找回来,一家人疼得跟眼珠子一样。凌大人也是清贫正直的好官,国子监的职位不算太高,但人脉不少,在朝中的影响力并不小,若他的女儿是被人故意塞过去的人,云臻觉得对一个一把年纪的老儒,未免有些太过残酷了。
  “说不定凌菱还真是凌家女儿,我叫人仔细查过,不清楚那个义父究竟有多少义子义女,但林采萍三个,早年都有被拐卖的经历,包括宋楼谦。后来的身份上面,除了林采萍的那家人跟林采萍没关系,另外两个据说都是亲生的。”
  “所以?”
  “所以我怀疑,根本就是那个义父的人将孩子在小时候就抱走,而后培养长大之后,再送回去,否则,哪有这样巧合,都让父母找到了,带回家去眼睛珠子一般宝贝?”沈沁微微勾唇道,“而且,我怀疑那个林采萍就是二舅家丢了的女儿,恐怕是因为二舅家离京城太远,所以才在这边随便找了一户人家作为娘家。”
  “你想做什么?”云臻大约明白沈沁的意思了。
  “自然是认表姐啦!”沈沁虽然喜欢背地里阴人,但一直没有突破口也让人烦躁的很,“舅母为了表姐精神都不大正常,如今既然她可能是我那表姐,我当然也去求证一番。若她还有点善意,我如何都会给二舅、舅母保住这个女儿,若是已经被养歪了,还不如我直接除掉她,免得舅母再一次伤心。”
  云臻听得出沈沁话里的一丝杀气,二舅母对沈沁的疼爱比起亲生的女儿都不差,所以沈沁对这个舅母也一直十分敬爱。原本就想了却舅母心中的念想,可人海茫茫也无处去找,如今遇见了,可若是林采萍果真是林家女儿,还不如没有。
  “你可有把握?”云臻也同意沈沁的想法,林傲寒不似林傲霜一般功利世故,一向真诚耿介,为官清正廉明不愿徇私枉法,这也是多年一直在县令位置上面徘徊的缘故,若是知道自己女儿与乱党勾结甚至有可能做出不忠不孝的事情,林傲寒绝对会亲手处置了自己的女儿。
  “自然,”沈沁点点头,从旁边的匣子里面拿出个小小的荷包。荷包不过巴掌大小,绣着精巧的莲叶鲤鱼纹样,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只是大约岁月久远了,荷包的颜色已经淡了,却依旧保存得很好,连半点污渍都没有。
  “这个是?”
  “是从林采萍一个要好的女孩子手里得到的,两人据说是一起学艺的,不过林采萍学的好些,三年前被人带走了,将这个荷包留给了她做纪念。那个孩子听说我们在替林采萍找父母,想都不想就将荷包送了过来,说是林采萍对她说过,这个荷包是她父母唯一留给她的东西。我仔细瞧过这荷包上面的莲叶鲤鱼是舅母的手艺,之前舅母给阿筹绣了一个肚兜,绣工是一样的,何况这角落里还绣了名字。”沈沁将荷包翻开给云臻看,果真角落里面绣了一个小小的沅字。
  沅正是沈沁那个表姐的闺名,姓林,单名一个沅字,这两年她多次听舅母念叨,自然也都记在了心里。二舅母习惯在给孩子绣的东西上面绣上孩子的名字,就连沈沁和阿筹都是,一样,所以沈沁翻找了一番,找见这个字的时候,便基本确定了,更何况林采萍跟二舅母还真是有几分相似。
  林傲寒膝下一共四个孩子,林沅小小年纪就丢了,林家人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所以当初见到沈沁时,就因为她与林谦有几分相似,还曾怀疑她是那个早年走丢的女儿。沈沁自然更不会知道那个表姐长什么样模样,只是见到林采萍跟舅母有些相像的模样,自然也会有一些联想,一番查证下来,还真是如此。
  “虽然找见了表姐,可这桩事,真拿不准对舅舅和舅母是不是好事,暂且还是不要跟他们说起吧!”云臻见状叹了口气道。
  沈沁自然点头,道:“我也知道这个理,我瞧着等有些头绪了,再做打算,好歹试探表姐一番,我总觉得,二舅舅家里的孩子,虽然比不得林羡一般出息,可心地都是好的,这个姐姐虽然从小被人拐走,可多少应该也继承了才是。”
  对此,云臻不发表看法,有人说人天性善良,是在尘世中生存才会被污染,有人说人天性恶毒,需要受到教化才能一心向善。谁对谁错哪里说得清,似乎哪一种情况的都有,还得看人再说,“这么说,你明日要过去?”
  沈沁点点头,道:“我听说妾室扶正不用坐花轿盖红盖头,还可以在外面招待客人,明日人多,我跟她接触也不会惹人怀疑。”
  “是有这个说法,虽然林采萍是外室进门,不过没有外室进门做正妻的规矩,大约也就照着妾室的来。不过她既然后面有人,怕是也不简单,娘子多带两个人暗地里跟着,我也好放心。”云臻叮嘱道。
  “放心吧,我不会搞得高调的,先私下里问问她再说,至于认亲么,还要先等等,我其实比较好奇,她对于自己的身世又知道多少。”沈沁自然应着。
  次日午后,沈沁打着路过的旗号,到办喜事的李家转了一圈。
  两家离得近,沈沁表示自己是要去拜访一个友人,正巧进来道个喜。李家对沈沁的到来表示欣喜若狂,瑞王府就在这边,与自家一条街上,但娶一个继室瑞王妃上门道贺,那是李家想都不敢想的。不过即便如此,李家的礼数也不敢有半点疏忽,很快沏了好茶过来,又端上上好的点心。
  沈沁姿态优雅的端坐着,微笑道:“李大人和夫人不必招呼本宫,本宫只是来瞧瞧热闹喝杯茶罢了,你们忙你们的事便可。”
  李大人和夫人自然应着退下去,叫新媳妇林采萍招待沈沁。林采萍穿了一身红衣,但并没有盖红盖头,与李召一起招待客人。林采萍面容姣好,略施薄米分的脸上挂着温婉的微笑,让人觉得此人虽比不得大家闺秀,也算的小家碧玉。
  沈沁接过林采萍递过来的杯子,微微抿了一口,道:“恭喜大少奶奶了,如今小少爷身子可大好了?”
  林采萍脸色不变,微笑道:“幸而当日得了小叔相助,小儿的病虽然凶险,如今也已经大好了,多谢王妃娘娘记挂。”
  “哪里,当日瞧着小少爷病得那个样子,我们便是外人,瞧着也是心疼,还想帮一个忙,不过李二公子出面倒是更好些。如今小少爷病好了才是最好的,如今你已经是李家大少奶奶了,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借王妃吉言。”林采萍依然是柔和的微笑,并没有得意的样子,倒是个宠辱不惊的。
  “本宫今日前来,是受了叶晓彤所托,来给李大奶奶送一件东西的。”沈沁说着,将荷包递给林采萍,道:“叶晓彤说,这是李大奶奶最重要的东西,拜托本宫一定要交还到你手中。”
  “……”林采萍望着手里的荷包,脸色微变,道:“晓彤,晓彤她怎么了?”
  沈沁叹了口气,道:“前些天,晓彤被一名客人相中,她宁死不从,所以……”
  这话倒是不假。沈沁的人见到叶晓彤在叶晓彤出事前不久,叶晓彤是青楼当中的侍女,长得并不出众,所以也没有被人多注意过。小丫头不愿意一辈子呆在青楼当中,一直努力存钱为自己赎身,沈沁的人找到叶晓彤时叶晓彤已经存够了钱,只是许诺了她服侍的姑娘,才多留一段时间,没想到就遇见了有人看中了她。青楼里的妈妈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小丫头,叶晓彤赎身的钱还没交,就是楼里面的人,妈妈只要客人高兴,自然就百依百顺的应了。
  林采萍眼眶微红,道:“那这个是……”
  “实在叶晓彤出事前,有一回替她家姑娘去念云斋买点心,恰好遇见的,本宫捡到这个荷包,问起她,她才说起你的事,拜托我将这个荷包还给你。”沈沁微微顿了顿,接着道:“实不相瞒,这荷包上面的手艺,我十分熟悉,原是我娘家舅母拿手的手艺,还曾给我绣过荷包和帕子,乍一眼看到,我意外之下才问起荷包的主人。我那舅母也是可怜人,最是疼爱的小女儿在十多年前走失,到如今提起孩子就如拿刀子扎她的心一般。我见到了这个荷包,便念起舅母来,所以特地来问一问,这个荷包的来历。”
  “……”林采萍惊愕的睁大眼睛,道:“这……”
  “说起来,你跟我那舅母还有几分相似,只是这等大事,我也不敢乱猜,如今还不敢给舅舅一家报信,就怕空欢喜一场,舅母身子受不住。”沈沁微微叹气道,余光却注意着林采萍的表情。林采萍的表情变换了几回,却最终回到无奈叹气的模样,道:“王妃娘娘说笑了,这个荷包原不是我的,是早年一个姐妹送的,我们都是被拐子拐来卖的,我胆子小,不敢说话,她是个身子弱的,到后来其他人都被卖掉了就只有我们两个。”
  “那拐子瞧我们卖不出去,就那我们当丫头使唤,稍有不如意便是拳打脚踢的,沅儿她身子不好,不到半年就病得厉害,拐子哪会拿钱给她看病,趁着人没死就扔出去了。这个荷包是沅儿给我的,我们相依为命一场,也算是最后的一点念想,王妃给采萍送回来,采萍感激不尽。”林采萍叹着气说道,眼里的哀伤并不做假,若非注意着林采萍表情的变化,沈沁必定已经信了她这一番说辞。
  “她是在哪里被赶出去的?”沈沁接着问道。
  “具体的记不得了,那时年纪小,终日颠沛流离,人都有些糊涂,走过些什么地方也记不住了,只记得拐子将她丢在一座破庙里,说是有神灵看护,生死由天。我那时一个被人捏在手心的小丫头,也没有法子救她,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被丢到破庙里自生自灭。那时正是冬天,寒风吹得厉害,破庙都有些摇摇欲坠,我真怕破庙倒下来将她砸死,喊她的名字,拐子怕引来旁人,将我打昏了拎走了。”
  这个年代,人们有个灾有个病的都是去庙里拜神,所以各地庙也多,可有时拜神不灵了,人家就是那个神不灵,去拜别的神佛,时间久了,各式各样的的庙宇多,荒废了的破庙也多。单单云臻和沈沁进京一路上都能遇见几个,更别说全国的范围内,自然是无法去查证的,“哎,若是这般,舅母与表姐果真是没有缘分吧!”
  “缘分之事原就是上天注定,求也是求不来的。既然沅儿人已经不在了,这件事王妃还是莫要与那位夫人提起吧,也免得徒增伤感。”林采萍道。